那一瞬凌泽瀚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头凉到了脚底,他提起剑冲了出去,周身的剑意和杀意无人敢拦。
凌侜抬起双眼,眼神晦暗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慢慢跟了上去。
芳华阁中,已是大乱一片。
“你杀了幽情?”凌泽瀚的长剑指在了凌驰的脖子上。
凌驰是个中等身材的矮小男人,被这样一吓,竟然颤抖起来:“大哥……你,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闻言凌泽瀚一顿,发热的理智冷了一些,“那是你打的魔族吧?明明是你弟弟调戏魔女,你自己没管教好弟弟,死了本就活该——你又为什么要派兵去魔族要说法!”
“没有啊,大哥!其实我早就想收兵回来了,只是、只是我叔伯他们说还可以再继续,毕竟那边看上去像撑不下去了……”凌驰或许是听了旁人的什么话,又或许是真的太害怕了,说的话都语无伦次,本能的把锅甩给旁人,“谁知道他们那个幽情首领居然逼退了我们……”
凌泽瀚眉头皱起,他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但是此刻他的理智已经容不得他再问别的什么了,“幽情还活着吗?”
凌驰愣了愣,终于想起凌泽瀚责问他的第一句话——
他其实没能杀得了幽情。
撤兵也只是因为元玄派忽然发来了掌门令,但回来的路上他却突然听到幽情死了,便添油加醋的说是自己在那场战争中把她打成了重伤才让她伤重不愈……
那可是魔族一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天赋那么高的魔女——如果他杀了幽情,那他在凌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最重要的是他回来以后都已经把名号吹嘘出去了……他们都在夸他……说他可以比得上凌泽瀚了。
凌家这么久以来也只出了这么一个不到一百岁便晋级元婴的凌泽瀚,只要小辈们犯了错,所有的长辈都会把他们和这位大哥相提并论。
“你看看你大哥,他能行,你怎么就不行?”
“你大哥这个年纪都已经金丹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那些攀比的话语让他此刻鬼迷心窍的又想到了前不久凌侜的话——
“恭喜你了,”凌侜在酒宴后特意来和他说,“我听大哥说他游历的时候都没能杀得了幽情,你竟做到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哥没能杀得了的人,他杀了,他竟然也有可以和大哥相提并论的一天——凌驰心想。
所以他不能让这个虚荣的谎言被戳破。
“……我,”凌驰看了看周围那么多人的目光,又看向面前愤怒的、像是不可置信他能有这种作为的凌泽瀚,“对!是我在最后一战的时候重伤了她,才导致她伤重不愈……!!”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心口突然传来了剧痛。
凌驰低头看了眼那长剑,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要杀了他。
恍惚中,他听到周围人的尖叫声,他倒下去的一瞬,看到了远处隐藏在人群里的凌侜。
那个人居然在笑。
“阿驰……阿驰!我的儿啊!”好像有人奔了上来,可他已经看不清是谁了,但他能分辨出那是谁的声音。
是他的母亲。
母亲曾说,“谦受益,满招损,”也曾说,“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那一刻他突然后悔说这个虚荣的谎言了。
他也不明白,那么轻、那么轻的话,怎么会要了他的命呢?
可凌驰没有办法去解释了,他彻底闭上了眼。
“哥——!”凌侜从人群中冲了上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泽瀚,“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凌泽瀚冷冷的抬眸,长剑竟然转向了凌侜!
“……哥?”凌侜一顿,心脏莫名紧张的狂跳起来,“你……”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凌泽瀚的剑尖抵住了他的脖颈,神色阴沉,“但我不稀罕拆穿你——凌侜,父亲的本事,你是学到了。”
“这位置我让给你。”
凌家嫡子只有他和凌侜,如果他废了,顺位下去就是凌侜。
听到他话的这一刻凌侜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煞费心思,他这个亲生的哥哥一向是聪明的。
于是他大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你拆穿我啊!”
他特意在晚宴后才去和凌驰说那些话,他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人听到。
就算听到了,这也并不能治他的罪。
毕竟那些话那么轻,他怎么‘知道’凌泽瀚会来杀了这个表弟呢?
“我说了啊,因为我不稀罕。”凌泽瀚眯起眼睛,高高在上的瞥了他一眼,剑尖一收,周身泛起了传送的蓝光,离开了这里。
但他并没有彻底离开,而是将降生树偷走了,还放了一场火烧了这里。
并且将准备好的假尸拿了出来,又将自己的身份玉牌挂在了假尸的身上,还分了一部分血灌入假尸的身体。
真正的万无一失。
他循规蹈矩了半辈子,这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
早在幽情的知生印断掉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