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识神这次多虑了。
事情一旦真正的危及自身,涂山正便能做到真正的公私分明。
他对涂山恒再怎么父爱如山,这山也让后者左一刀右一剑的给挖完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族长之位,涂山正一改四平八稳的做事风格,超常发挥,涂山恒从问罪到定罪,别说七天,连七个时辰都没用上,人证物证就已经通通找齐,得了个喂识神的判决。
涂山正一刻也等不得,带着厚厚的罪状与处置结果,大半夜的来祠堂请示先祖。
喂识神这事,是现在喂,还是天亮以后再喂?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歇息的识神被吵醒,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与涂山翊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昨夜更是提心吊胆的千里奔袭。
虽说累不死,但也很疲惫。
这涂山正,明明人情世故了数万年,此刻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可他不能表现出厌烦,更不能恼怒,因为他现在扮演的,是那个对族人永远和颜悦色谦逊有礼的涂山长启。
识神强忍着莫大的起床气,夹着嗓子,压低了声音。
“就现在吧,你去请长老们过来。”
“涂山恒毕竟是你的儿子。”
“你既然能为了大局大义灭亲。”
“涂山氏总归要给你留一些脸面。”
涂山正感恩戴德,涕泪横流。
他特地在这个既不合礼数又不合时宜的时间点过来,存的便是这样的私心。
若是光天化日之下召集全族之人观刑,他恐怕又要被众人当面数落一番教子无方,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族长命牌,但凡他还有一丝尊严与血性在,就应该痛痛快快的交还给初代。
但他不想交。
即便对方是初代族长,他也不想。
权力是世间最令人上瘾的不可方物,他在族长的位子上坐了数万年,已经戒不掉了。
…………
长老们很快便来了。
听闻涂山正大半夜的要行刑,除了五长老有些火大的责备涂山正打扰了先祖休息,其他几位都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但先祖都默认了要为涂山正保留一些颜面,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涂山正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带头朝着祭祀识神的山洞走去。
山洞与祠堂仅仅一墙之隔,由半个山头掏空所建,一眼望去,拔天倚地,深不见底。
这洞里住着的,便是上古神兽,亦是识神。
涂山恒被五花大绑的,已经跪在祭祀的台子上了。
侧着头杵着地,像是极冷,浑身都在打颤。
“父亲,父亲救我……”
他不求涂山正能让他生,只求速死。
他曾见过以身饲识神的场面。
那样高大粗壮的汉子,七窍爆裂,愣是被活活吸干了精血,只剩下一张人皮,但就是这张人皮,又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死!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血腥与残忍。
仅仅是远远的看着,便让人心生恐惧,夜不成寐。
……
涂山正只瞄了一眼涂山恒,就扭过脸去不再看。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与涂山恒,谁都没有机会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