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绸缎长衫的老者,卢千阳从未见过,可是他这张脸,卢千阳很熟悉。
不但他熟悉这张脸,几乎所有人都熟悉这张脸。
这张脸遍布密密的细纹,红润柔和,那双眼睛平静如水,微微有些灰白的头发梳得很齐整。
这张脸和那张脸一模一样……
那张扭曲,毫无血色,双眼圆睁,眼里满是恐惧和不甘。
不过,这张脸,就是李诚仙的脸!
卢千阳惊恐万分地盯着白衫老者,穿着白色长衫的老人也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更令卢千阳惊恐的是跟在老者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阿宝……”
卢千阳不由自主地轻轻唤了一声。
那个一身黑色洋服的年轻人是阿宝!
卢千阳在和平饭店见过阿宝,他和爷叔住在74号总统套房里。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阿宝对卢千阳的这一声呼唤居然无动于衷,他双眼茫然,茫然的眼底里又游走着一丝怨恨。
他看了一眼卢千阳,默不作声地跟在老者身边,慢慢地朝躺在血泊中的李诚仙走去。
卢千阳见阿宝没有反应,也闭上嘴,平静地看着那两个人。
这一幕,诡异的一幕,就在卢千阳的面前上演,他屏住呼吸。
两人刚走到坐在轮椅上的花白凤身边,只听花白凤说话了。
“李挚仙……”
老者停住了脚步,他把一直盯着死去的李诚仙的目光,慢慢地收了回来,侧过身,看着端坐在轮椅上的花白凤。
此刻的郡主坐得很端正,双手放在腹部,目不斜视,脸若秋水。
“郡主吉祥……”
白衫老者浅浅地笑了笑,微微地哈了哈腰,对花白凤说道。
卢千阳轻轻地转了转轮椅,花白凤缓缓地转过身,她对着白衫老者微微一笑,又随即叹了一口气。
“我老婆子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亲兄弟一场,最后竟然会落个如此下场……”
原来,他们是兄弟。
白色长衫的老者是李挚仙,躺在血泊之中的是李诚仙。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李挚仙笑了,笑容里居然满是满意。
“郡主,我兄长是你亲手杀的,我这个当弟弟没说要向郡主您复仇的话,您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花白凤丝毫不在意李挚仙的话,他看了一眼站在李挚仙身边的年轻人。
“他,他应该是李家的少爷吧……”
李挚仙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年轻人,那个酷似阿宝的年轻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建忠,你爹被郡主杀了……”
“阿宝”抬起头,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李诚仙,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花白凤,俊朗的脸庞显得很是苍白。
他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犹豫片刻,侧过身,对一身白色长衫的李挚仙说道。
“建忠的命是二叔救下的,李家的事,全凭二叔做主!”
李挚仙默默地看着这个酷似“阿宝”的亲侄儿,脸色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建忠……”
李挚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从你五岁开始,你爹就把你送到了英国留学,直到你长大成人,你和你父亲也是见面不多。想不到,这次你一回到香港,就被会富豪张绑架……”
“不!那不是绑架!那我爹要用我的命,去给他们下投名状!”
没等李挚仙说完,那阿宝愤怒地嘶吼了一句,脸色涨得通红。
卢千阳注意到他全身有些颤抖,那是愤怒和绝望。
李挚仙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阿宝,沉默片刻,他轻轻地说道。
“建忠,回去吧,好好地去做你的学问。他们会给你安排好飞机,立即动身。香港的事情,就交给你二叔……”
李挚仙满脸怜惜地看着阿宝。
阿宝努力地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紧紧地攥着拳头,他那双愤怒的眼睛盯着那躺在血泊里的李诚仙。
一秒,两秒,三秒……
阿宝一转身,快步朝那偏厅走去。
卢千阳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偏厅门里闪过两个黑色的身影,那才是李家的安保人员。
卢千阳心里一沉,看来阴谋的真正主角就是这位李挚仙!
李挚仙瞥了一眼卢千阳,又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偏厅的侄子,淡淡地笑了笑。
“你一定在怀疑我,怀疑是我设的这个局……”
李挚仙似乎是在问卢千阳,又仿佛是在对花白凤说。
卢千阳没有说话,他双手撑在轮椅把手上,平静地看着李挚仙。
花白凤昂起头,面带微笑,看着这个和李诚仙一模一样的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你和他……”
花白凤瞥了一眼血泊里的李诚仙。
“你和他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一身衣裳……”
李挚仙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