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存在」,明明已从时间的定义中消失,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常常无意识地反覆同样的并不连续记忆片段。
那时,叫做「第十三」的世界才刚刚被创立。
那个世界的「人类」,不仅无魂无灵,连「肉体」都只是空有与「神明」相似的外表、却实为细胞聚合体的无意义的东西。
在「第十三」被创立之前,他早已开始对那些因无「灵」或无「魂」、并因此而扭曲的生灵感到不安。
只是eulrice仍旧没有收手的迹象。
对于之前的世界,他还曾屡屡出手试图维持平衡;只是这一点似乎与好友dawson的意思相左。
久而久之,原本情同手足的朋友,也渐渐因此互生憎意
当他第一次看到那些毫无目的、彼此吞噬的第十三的「人类」,一向对eulrice的「作品」十分宽容的他终于感到了危险。
只是,这一次,他出手干涉的意愿不仅遭到了dawson的阻挠,连eulrice也与他站在了对立的立场。
原本,保护自己的「创作」,无可厚非。可他却被自己深爱的她的态度深深挫伤。
想来,「人心」是什么——作为比时间本身更久远的存在,他仍然懵懵懂懂。
这也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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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造访这段记忆,他经常会想,如果自己从一开始没有放任eulrice「创作」那十六个世界,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或者,如果自己一直一味地支持著她,是不是,最起码,能够挽留她在身边?
然后每每这样想著的时候,他又想嘲笑自己,这难道是在后悔吗?
——就算时间,其实不过是幻影,后悔,也还是最无效的情感。
他开始习惯在这段循环的记忆中做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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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eulrice,他从来不掩饰心迹。
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与dawson结合,以此奠定了她一手创造的十六个世界的「婚姻」之始。
在她的「创作」中,各个世界「人类」的自然生命,即使再长也有尽头:苦痛和遗憾,都终将随生命终结而终结。
可是他呢,正因为作为神,拥有无尽的「时间」,苦痛和遗憾,也跟著无穷地增长。
因她从不正面回应他的情感,他以为那便是真正的答案。
却看不到,她的选择,无非是在试图修复他与dawson之间,因相左的理念和对她的情感而逐渐膨胀的裂痕。
而他在与dawson的对立中,因被她的选择挫伤而表现出的偃旗息鼓,却又被她当成了她所撮合的和解。
自她与dawson结合后,他将原本挂在嘴边的心意小心地收好,默默陪伴守护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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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eulrice创立的十六个世界,捆绑著万物存在的「咒」渐渐变得复杂而精细。
正因此,越来越多作为「神明」的存在出现在他们之中。
第十五与第十六是eulrice的杰作:两个世界不仅在环境上达到了完全调和,被作为「人类」的物种,也终于同时具备了魂与灵。
「第十七」——是eulrice为了让诸神能够像她的造物一般经营生活,依照第十五和第十六的样子,凭空捏造的幻想世界。
对她来说,一向对她的「创作」表现得不冷不热的xystus第一次表现出支持的态度。
尽管「第十七」原本并不基于物质,他还是倾其所能,用「理」将她七零八碎摇摇欲坠的幻想织在了一起。
她只是不知道他小心藏好的心思:「第十七」是唯一一件让他觉得,自己和她紧紧相偎的东西。
那就像是,由她亲手作的画,却由他涂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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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端的开始,似乎是源于他发现了第十四的「人类」以一种古怪的形式延续著先祖的记忆。
无「魂」的生命,因此以空虚的动机在永恒中苟延残喘。
那种最终只为追求「存在」而存在的虚无令他战悚。
后来回想,他已记不得,究竟那时让自己恐惧的,是他们追求存在的行为,还是「存在」本身。
许多人不懂得,想要克服恐惧,首先要停止恐惧本身,而不是消除引发恐惧的根源。
他亦如是。
作为众神之长,他不顾eulrice和dawson的反对,强令剿灭所有第十四的「人类」。
「蛮荒神」,自那时起,被从诸神的历史中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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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紧随第十四的消亡,原本漆黑的第十七的天穹,被那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