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糊的小窗已透出熹微的晨光。
eddie早已醒了。
他静静地望著背对著他睡在身边的人。
——因为津泽的母亲并不是东方人,她的皮肤比大多东方人都更白皙一些。在这浅淡的晨光里,有些微微发亮。
就女人而言,她算不上纤弱——那正对他露出的双肩倒是还颇有些肌肉的线条。
除此之外,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伤。
刀伤。
曾和津泽共生在那个身体之中十六年,他不曾记得她身上有过这样的伤痕——这些,都是近两年在她被卷入第十七的争端后留下的。
最让他难以直视的,莫过于贯穿了她心脏、并也在她背后留下伤疤的、他拿断了的「扶灵」造成的伤。
昨夜,他曾一一抚过她身上那些伤疤;每每触碰,他都像是自己在经历著,留下那些伤疤时,津泽感受到的疼痛。
此时,眼前的她,还是像原来那样蜷缩著入睡;那姿势和那些伤疤,让他很是心疼。
看著她一只胳膊搭在被子外面,双肩裸露,他都忘了她现在已经为神,不再忌惮这如月的天寒地冻,倒还是怕她著凉。于是,他扯了扯铺开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想帮她盖好。
忽然,门被敲响了。
他皱了皱眉。
津泽稍稍动了一下,似乎正被那敲门声吵醒。
eddie望著她的背影轻轻笑了笑,趁她还没完全清醒,伸手环上了她的腰,将她整个搂进自己怀中。
一半因为尚未清醒猝不及防,一半则是因为彻夜云雨的疼痛,津泽失声叫了出来——「啊!」
那敲门声戛然而止。
「eddie!」
站在门口的vincent迷惑地想著这好像是津泽的房间怎么
好一会儿,他似乎才明白过来。
这样瞪大了眼睛,他灰溜溜地悄声离开了。
房内,eddie也并不理会津泽的抱怨,只是收紧那拥著她的右臂。
「别走。」
他的声音因为晨起而显得更加低沉,背对他的津泽,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可是说不定是关于内廷」
「就一会儿。」
那声音有点像命令,又有点像小孩子撒娇。
津泽这么想著,不禁莞尔。
她转过身,贴在他怀中。
嗅著他的气息,她抬起左臂,亦拥住了eddie。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开了口,「eddie如果你记起了我的事那」
她想说「那西川呢」,可是,又怕问了,如果他不记得,只是给自己平添苦恼。
结果,话就这样问了半句。
eddie没等到下文,于是「嗯?」了一声。
津泽不语。
「你是想问西川吧。」eddie一直微微闭著双眼,静静感受著怀中那份暖意,和她的呼吸。
「我都记起来了。」他的语气有些慵懒,「你知道吗他走后,我在他尸身消失的地方,找到了一颗树种。」
津泽自他怀中猛地抬起了头。
「等到一切结束我打算把它种在我们宅邸的院子里。」
津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你说『我们』?」
「你不是任性地抛下了第十六吗?」他轻轻笑著,低头看向怀里。「所以,不仅仅是我,现在,『我们』都属于第十七了」
他其实想说,「『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津泽也什么都没再说。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享受著这片刻缱绻缠绵。
「嗯。」——津泽终于这样轻哼出一声。与其说是回答,其实大概是梦呓吧。
因为,很快,eddie就从她在自己怀中平稳的呼吸判断出,她又睡著了。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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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没有见到津泽,maksim觉得有点不对头。
他来到津泽的房门前,正打算敲门。
可vincent匆忙赶过来,并没有说话,而是拼命地打著手势:他先是指指房内,又指指eddie原本的房间的方向,随后两只手握拳并在一起,两只拇指比了个暧昧的动作。
maksim一向死气沉沉的表情忽然配上了瞪大的双眼。片刻后,他扶了扶额。
——与此同时,在门内,津泽正四处找著「扶灵」。那刀原本每天就被津泽搁置在房间正中的桌子上,今天却不知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