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玉衡起了个大早,坐在矮桌前等刚起的竹卿梳妆打扮,再一起吃早饭。等竹卿换好衣裙两人见面时都在心中赞了一声。
玉衡极少穿红,偶尔穿一次红衣,越发衬的他面如冠玉,眉眼轩轩颇有些潘安卫玠的意思。
此时他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风度翩翩,任谁看了都得脸红心跳。
竹卿心也多跳了两下。
玉衡看到竹卿时,心底却是一沉。
岭南多雨,时常雾气弥漫晒不到太阳,竹卿肤色更见白皙,可身体虚亏太多没有血色,竹卿本是北方人不习惯岭南的潮湿常常吃不下东西,身量更瘦许多,那白也像苍白似的。
这般艳丽的衣裳穿她身上,虽然也美,却更显得她消瘦。
玉衡默不作声夹了块炸鹌鹑给她,有意把她养的胖一些。
“你吃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催你。”竹卿边嚼鹌鹑边喝了口燕窝粥,对吃的急了些的玉衡道。
玉衡看着竹卿因张嘴说话而掉出来的米粒两眼一黑,艰难道:“你…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罢,别呛着。”
天知道她在唐家学的那些规矩早忘得一干二净,在岭南过了两年的农家女日子哪还顾得上什么斯文规矩,不过是边吃饭边说话罢了,村里的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玉衡又道:“你今日回门,不好去的太晚,你本来就起的迟了,不能再拖时间了。”
“不妨事。”竹卿摆了摆手,“唐家在京中没多少亲戚要见,这次我回门不过就是自家人吃个饭,去的早了干坐着也怪难受的,不如去晚点,再说了,你难道喜欢跟唐大人聊天?”
玉衡前不久刚因为婚事和唐颐掰扯了半天,平时在宫中当值见了老丈人头皮尚且都要发麻,又怎么会喜欢跟唐颐聊天。
令玉衡没想到的,是竹卿对唐家的态度。
要知道,竹卿除了认亲和出嫁那天,其他时候很少叫唐颐父亲,都称为唐大人。
“你这么怕跟唐家人说话?”
竹卿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慢慢道:“我和唐家人相处不多,并不太熟。而且他…我娘产后虚弱而亡,他虽不是罪魁元凶,可到底是他疏忽所致,明知自己母亲是刻薄人,也不多防范。”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在意你娘的死?”
“我小时候常做梦,想看看我娘长什么样。刚回上京认亲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我还以为白夫人是我亲娘。”竹卿神色寥落,“我娘死的那样委屈,我又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连她都为未见过面的亲生母亲不平,自己间接害死了玉衡的母亲,玉衡又怎不对她心生芥蒂,她又何必求夫妻恩爱,只求个相敬如宾都很难得了。
“所以唐大人对我好只不过是弥补他对我娘的愧疚罢了,白夫人贤德,对哥哥和我都很好,可天底下的女子又有谁能真正对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呢,她对我好我已经很知足了,何必常去唐家添乱,扰了他们的生活。”
竹卿说完这些话,心里积压已久的郁郁之气消散不少。
看玉衡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对自己的话有所不满,忙补充道:“若是你的妾室有了孩子,我虽不能把他们当亲生孩子看,但一定会好好教养,衣食用品绝不会短缺,不让他们受一点苦,我保证说到做到。”
看竹卿信誓旦旦差点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玉衡夺过她手里的筷子放桌子上,没好气道:“还吃什么吃,该走了。”
竹卿空望着还没吃进嘴的麻团流了流口水,就被塞进了马车。
到了唐家,唐颐和唐时砚都各有公事不在家,只有白氏一人在,竹卿和玉衡见过白氏,玉衡知道白氏要留竹卿说话,自觉退了出来,想去正厅坐着等,路上却遇见了唐时昌。
唐时昌看着很喜欢这个二姐夫,规规矩矩问了好,而后拉着玉衡不停说话。
唐时昌如今已经十五六岁,学业进步很大,听闻玉衡武功文采俱佳,对玉衡更是佩服,欣喜道:“我平时都在读书,见过二姐姐打过一次坏人给我解围,其他时候都没怎么见过人练武,姐夫,你的功夫学了多久啊?”
玉衡对这声姐夫很满意,遂不去正厅,和唐时昌坐在花园石凳上聊天。
“我七八岁开始,陆陆续续学到二十,也有十来年了吧。”玉衡道,“我父亲要带兵,顺带教教我。”
唐时昌羡慕道:“我若能像郭将军那样守卫边关,保护黎民百姓就好了。”
“男子汉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何必非得上战场才算报效朝廷。”玉衡拍了拍唐时昌的肩膀,“若能有治国良方造福百姓,也不逊于那些名将了。”
等吃过午饭休息片刻要回府时,唐颐唐时砚父子俩回来了。
今日宫中无事,他们便早回来,竹卿是唐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她回门唐时砚还是想见见的,索性唐颐也跟着回来了。
竹卿微微诧异,关切问唐颐道:“父亲和哥哥这时候就回家,不会被问罪吗?”
玉衡解释道:“近日宫中没什么大事,礼部和宗正寺不是太忙,早下值一会也无妨,岳父和舅兄也是惦记着你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