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的第一视角
我曾疲于奔命,一人奔走于江湖,以保阖家安宁。
时常羡慕过路的烟火人家,盼着终有一日,也能有一盏灯是为我而留。
可我错了,其实那盏灯,我一直都有。
上元佳节,华灯初上,愿亲人展颜,愿万事皆安。
我时常自省,那晚是否心糊智瘫,竟拿鱼目当明珠,对外界声音置若罔闻,以至于伤了远徵。
当我抛出的碎瓷片打中远徵时,我整个人是疯的。
我的双手,衣襟,脸上,眼底,都被远徵的鲜血染红,我迫切的想要他恢复如初,想要用这血色染红整个宫门。
诸天神佛啊,求你们把远徵还给我!
我甚至不敢看他疗伤的过程,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半步都挪不动。
房门口放了一盏龙灯,与朗弟弟那盏精致的旧灯不同,这一盏做工粗糙,上色潦草,造型不甚美观,可我一眼就看出,这定是远徵为我亲手做的。
我忽然想起上次远徵拿走朗弟弟的灯笼,被我恶语相向,当时远徵什么都没说,可我现在想起来,哪里是没说,是委屈的不知道怎么说。
现在细想,他拿走龙灯的初衷,不也是为了我嘛。
远徵啊,我的远徵,他可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啊,我竟然差点要了他的命,就差一点!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失去远徵,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才取瓷片的那一刻,我站在门外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只要远徵能活下来,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金复打来热水,我抢过帕子沾湿,为远徵擦拭脸上的血迹,不叫一点血污脏了他娇嫩的脸庞。
听老一辈的人说,生死徘徊之时,若有人能把魂给喊回来,那这个人就能活。
我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远徵的名字,既盼着能把他喊回来,又觉得只有这样,远徵还在我身边从未离开。
远徵意识昏沉,始终没有醒来,连一丝因为疼痛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只是静静的睡着了一般。
可这满屋子的血腥味,掩盖不住我心底的恐慌,我总觉得刚刚真的失去过他。
我的前半生都在血雨腥风中度过,经验丰富到吃炖鸡都会想到这是被分尸的遗体,早已对此麻木不仁,唯有这次,我绝望的只能将希望寄予神佛。
远徵的指尖有几处划痕,仔细分辨后,我发现那是被竹篦划破的痕迹,先前他还骗我是被草药割伤的,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好像并未在意。
我怎么可以不在意呢?
他可是宫远徵啊!
我抵住他的额头,轻声对他说:“远徵,求你了,别扔下我一个人!”
他终于皱了下眉头。
我赶忙牵住他的手,试图跟他说更多话,虔诚的亲吻他手上的每一道伤痕,试图让他感受到我的珍视。
远徵啊,如果你生哥哥的气,请你先醒来好不好?
在给远徵输送内力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远徵离我而去,那我将用最血腥的手段让上官浅陪葬,让整个无锋和宫门都给远徵当献祭的牲畜。
到时,我跟远徵合棺而眠,怎么不算是一种圆满呢?
小时候的远徵,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笑容里时常带着天真的残忍,胆子小的下人看一眼就不敢再接近他。
但我不怕,我觉得这样的远徵很可爱。
其实那是我不曾向外人袒露过的另一面,我的骨子里就是一头凶戾狠辣的野狼。
远徵的百无禁忌,都是我纵容的,他是我言传身教养大的小狼崽。
我从不是什么面慈心善的角公子,一直都是那个名震江湖的宫二先生,外人看到什么样的我,取决于我想让外人看到什么样的我。
远徵就是我灵魂的另一面,我用尽全力,将远徵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他可以肆意天真,尽情残忍,哪怕百无禁忌,也没有后顾之忧。
却也教会他为人处事,守礼持节,端方庄重,免他被人诟病孤儿教养不好。
再授以武学心法,纵着他在修习刀法的同时,去尝试他更喜欢的暗器,我从不给他设限,就像他从未停止过学习的脚步一般。
远徵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每每被他展示出来的才华感到心惊肉跳,我心底就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看啊,这是我亲手养大的出云重莲!
偌大的宫门里,宫唤羽,宫紫商,宫子羽,他们确实都是我的亲人,可我真正在意的血亲唯有远徵一人。
若非想为远徵撑起一片天,给他提供更多物质上的保障,我才不愿意斡旋江湖,跟那帮贩夫走卒虚与委蛇。
可惜这些话不能告诉远徵,否则他定会认为自己是我的拖累。
小孩子人不大,心思重的很呢。
他不明白我为何对少主之位可以轻言放弃,制作的认为,那个位置就该是我的,甚至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也都该是我的。
这个傻孩子,还是被我教的太单纯了些,不明白何为制衡,何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受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