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歌猛然察觉对方是什么身份,不敢置信地松开了手。
到了十一点弹幕一瞬下线。
对方猛咳了一下:“死孩子劲儿真大,给你武力值写太高了,本来想让你打金发碧眼欧洲鬼子的,打我来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你…进来看我吗?”
夜色朦胧了对方的脸,但也看得出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对方嘴边还有奶油,却眼圈一下子红了:
“是啊,好想你,好怕你在这里受别人欺负。”
树被夜风吹得缓动,簌簌响声,杜晚歌站在那里,只想记清楚对方的脸,夜色太朦胧了,她只看得见对方眼睛很长很有神,身材瘦长,偏偏眼神很坚毅不觉得柔弱。
她一遍遍地看着,对方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蛋糕,有一点孩子气,可眼神却是母性的。
杜晚歌的视线落在那个蛋糕上:“你喜欢吃蛋糕吗?”
对方握着手上的蛋糕纸托壳,却也在觑着她,仿佛想记住她的模样:“还挺喜欢的,写你的时候经常吃。”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从杜晚歌脸上滑落:“我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对方卫衣帽子的绑带随着风飞起:“也许吧,我也不是总能突破次元进来,这次是送一个朋友进来找人。”
“朋友?”杜晚歌轻声。
对方嗯了一声:“一个读者。”
杜晚歌只是抓着这一刻,和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交谈,无论聊什么:“送读者进来找谁?”
对方说话带点沉稳:“找陈晏岁,那个读者和陈晏岁一样小时候被父母抛弃,想让她找到一点活下去的共鸣。”
“不管是来送谁的,可不可以多留一会儿?”杜晚歌的眼泪不自觉随风声流下,小心翼翼,不敢击碎这一刻的美好。
“我也不知道,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陪你长到了二十岁。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是我在世界上最爱的孩子,哪怕隔着世界与世界的顽壁,我都在陪着你。”
对方好像也想记下她的样子,看自己写的字句变成现实的一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视线从杜晚歌的眼睛鼻子落到她穿着的白裙上。
满溢幸福餍足,对她的满意与欣赏都是带着慈爱和成就感的,像一个很普通的母亲,在欣赏自己极优秀的宝贝女儿。
杜晚歌的眼睛湿润。
对方温声道:“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是承接母亲的愿望,去看一看女史箴图。”杜晚歌看着这个曾经借杜曲这个故事里母亲的口,引导她人生的女人。
她真正的母亲。
对方却摇了摇头:“不止是我的,是你的,你已经是独立的大人,你再选择念国际法,选择要和黎司期在一起去找流失国外的文物,都是你做出的选择,我已经不会再执笔你的人生,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
杜晚歌满心忐忑:“可是我真的可以吗,我只是一个法学生,百年来同胞们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到吗?”
对方只是温声问她:“你还记得女史箴写了什么吗?”
杜晚歌当然记得:“是封建时代一些宫廷女子的事迹。”
对方的眼神欣慰:“哪怕在封建时代,女性亦能冲破桎梏而闪耀夺目,让画者勾画于纸上,成为国宝,我缔造你的时候没有把你写成男性,而是写成女性,就是因为觉得你可以拿回曾经属于女性的荣耀。”
杜晚歌摇头:“但我太渺小了。”
对方的眼眸却璀璨如宝石,原因不是眼睛生得美,而是眼里有她最爱的孩子,那个孩子在她眼里如同宝石:“宝贝,历史的主角是群众,是万千百姓,是从底层奋斗而起,脚踏实地做人的民众,平凡的你才是主角。”
“我觉得把握不住这个世界,毕竟我是一百年前的杜晚歌。”杜晚歌这一刻却只想留住对方,找对方可能留下来的理由。
对方清瘦的身躯在夜风吹过来时格外明显,衣服贴着她清瘦身体,并不高大也不强大,瘦小的身躯里力量却重逾千钧:
“其实你在这里很久了,乌歌也是你,只不过当时你没有自主意识,被抄袭者用笔尖随意支配你的行动,就像之前的句芒一样,你可以回想,关于乌歌的记忆,只要是没有情节的部分,是不是很像你会做的事情?”
杜晚歌不由得回想。
乌歌从小嚣张跋扈,性格很张扬,在没有遇到黎风之前,从来没有对谁卑微过,做事也要争输赢,没有什么所谓自卑,没有澳珠发卡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抱住杜鹊南的腿和他要。
大大方方无所畏惧,还有点霸道。
乌歌不知道自己是杜晚歌,可是她做的事,是杜晚歌会做的。
杜晚歌终于意识到,在没有情节的空白时间里。
她还是杜晚歌。
杜晚歌轻声道:“所以这个故事里的乌歌,其实还是我?”
对面的女人眸子微红,笑着轻声道:“是我被坏人掳走的宝贝女儿,坏人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她自杀了。”
杜晚歌有些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