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念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水瓶。那半瓶子水来回地晃着,瓶身被移到舞台聚光灯的位置处时,能泛出一些亮眼的、如同鳞片的水珠。
她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跳动着、却抓不住的水珠,一直等到两人几乎以为她不打算回应的时候,涂念才开口道:“想那么多,还不如专心考虑怎么才能签下来二戏的合同。”
于天鹤听了这话一愣,看向刘锦,发现刘锦也愣着,他便收回了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他道:“刘锦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计,我们俩虽然喜欢这个圈子,也在这方面有些见解,却从没想过真能靠这个吃饭。
此次能被二戏选中,其实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外,真要说继续去争那个合同,怕不是我们的能力能够争得到的。”
涂念继续看着瓶子里的闪光,回他道:“其他方面我不太清楚,但只论键盘手的能力,你们两个属于出挑的。二戏也没说这次演出只选一个人,那机会说不定就有你们的一份。”
于天鹤笑容更加苦涩了,他摇了摇头道:“看你这样子,应该很少参与圈子里的事。你知道我看了一圈,这次参加演出的,都有谁吗?”
“不管是谁,那都碍不到我。”涂念将瓶子放下,转头看向于天鹤:“这份合同,我签定了。”说罢,她拎着那半瓶水往后台的音响师傅那边走去。
于天鹤看着涂念离开的背影,轻轻抿住了嘴唇。
“哥。”刘锦这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听到刘锦唤他,于天鹤收回目光,对刘锦呵呵一笑,大喇喇地应道:“咋了?”
刘锦看着于天鹤的笑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问道:“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于天鹤一拳就锤了过去。刘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实实地挨下了这拳,下一刻,他“噌”地就站了起来,捂着胳膊的手刚放下就抡回去一拳:“靠,你是不是有病。”一拳过去,刘锦气场十足,丝毫没有了刚才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于天鹤堪堪躲过这拳,嬉皮笑脸着一把搂过了刘锦的肩膀,把他的脑袋夹在腋下就是一顿搓:“走了,弹琴去!”
于天鹤知道,一个乐手的能力,决定了他舞台的高度,而以他现在的能力来说,至少涂念口中的舞台,还不属于他。
忙碌,是今晚耀光广场的主旋律,负责人员忙里忙外,调整着各个部门之间的运作,以求在明天可以有最好的舞台效果。主舞台上,各组临时乐队也纷纷交流,以消除彼此配合上的瑕疵。
十点整,所有流程结束。
工作人员最后检查设备,以保证明天演出时不会出现岔子,各个乐手、主唱纷纷道别,准备打道回府。
明天的演出在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今晚的休息将会直接影响到明天大家演出时的状态,所以不管他们还有多少问题没来得及解决,都只能等到明天见面时再谈。
涂念也和于天鹤、刘锦二人道了别,转身往她摩托的方向走去。
十点多,耀光广场上还有不少人逗留。
舞台方向已经全面封死,除工作人员和演员外禁止进入,但还是有些歌迷想尽了办法往那边靠近,就涂念往回走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遇上了好几个。
取了车,涂念戴好头盔正要打火,一个电话打来,她又不得不取下头盔。看了眼号码,是个陌生的号,涂念想了想,确实不认识。
接起电话,没等涂念“喂”出口,那头已经开口了。
“记得我和你说的那首solo吗。”是伯湫。
刚反应过来是他的声音,涂念还来不及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便又听他继续说道:“那首歌的原定人选,我不是很满意。你把它重新编一下,明天唱,有问题吗?”
涂念没有回答,她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嘴张了好几次,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伯湫在电话那头等了会,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问了一次:“有问题吗?”
“没问题!”涂念倏地说道。
之后,她像生怕伯湫反悔似的,立刻挂断了电话。
略愣神了一会儿后,涂念迅速带上头盔,再然后,上车,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寓。待她坐定在桌前时,距离明天七点半,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整整一提矿泉水被她扔在脚边。她取出一瓶水,拧开,放在桌上。喝下一口,即刻动手,从头编曲,一丝不苟。
夜色如墨,只有月光和她窗上的一抹灯光,在这夜里一白、一黄,微微地发亮。
对她而言,这一夜短得如同一瞬,而白天,也好似只是眨了几次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再不一会儿,距离晚上七点半,竟只有两个小时了。
涂念撑着疲倦不堪的身体,丝毫不敢放松。她在电脑里写下了演出曲目的最后一小节,至此,才终于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写完了。这一天一夜,总算是没有白熬。
涂念靠在椅背上,愣愣地望着屏幕上的旋律。忽然,她又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趴回了桌前,魔怔似的将那些曲谱从头到尾来回翻看。直到看完了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