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天色似已是常态,辨不清昼夜的周遭不知沾染了什么。
怔望不知几时,再回神,竟瞧见了清晰的夜色。
无尽的灰白轮回在某一刻终止,黯蓝的夜空明澈,却又悄然酝酿起一汪血色。
三楼阳台的窗前,隔着那层所视近乎为无的透明玻璃,探着头去瞧。
夜色空茫,楼下昏黄路灯映着些人,他们慌忙无措的模样,似乎在等待什么可怕的到来。
不知为何,这也可看得入迷,直至看得橘黄光辉散落边缘的微芒搅着淡淡的血色融入周遭,漫开瞧不见的死域。
一切变得浑浊起来,就连那抑得微风也不敢贸扰的空气中都似起了风沙,再无丝毫澄澈。
视野内的一切事物都不再作为个体,他们被迫着产生联系,命运如烧化了的胶那般融在了一起。
阴郁死气几近凝作实质,却并未影响真诚的好奇,甚至那层玻璃也显得碍事起来。
觉着玻璃碍事的念头才起,它竟当真懂事的消失了??
又是一次说走就走且不走门的旅程。。。
大概是从窗子下到一层的,可记忆中那却更似瞬移,并未受伤,甚至不曾有任何狼狈。
铁栅栏门外呆立,这快速下楼大法竟还不是直线下落?
很快那紧张徘徊的人们便发现了异样,才瞧过来便惊恐叫着:“她来了!”
“那东西来了?!”
“真的有鬼!!”
嗯?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瞬茫然,随后低头瞧了瞧自己,浸了血似的红色长裙,披散垂落的一头黑发……
好像,这确实不怪他们,尽管这般模样理论上说也很正常,可,着实不该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但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又不自禁笑了出来。
完了,这下他们更害怕了。
直至瞧着人们恐慌得表情都扭曲起来,才迟来的解释起来:“我不是鬼,真的不是。”
但是不知为什么,真的,好有趣啊。
不过下一刻笑容又逐渐化作了迷茫,手上怎么会有血?什么时候弄的?
好像不疼,并没有受伤,那……
再抬眼去瞧那些人们,终于在他们难以言说的神色中窥得了些许异样。
将双手抬到眼前,这什么时候……指尖和掌心那杂乱的血色好似活物般愈发浓稠,其间甚至夹杂了些诡异的黑色纹路,不可控的向手臂蔓延。
不痛不痒,除了黏糊再无感觉,只是人们的惊恐更甚。
心下毫无恐惧,只感一种莫名的指引。
随之望去,竟见这铁门之内延伸到拐角的范围中不知何时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金属丝,位置比人高些,似乎是晾衣服的?
单是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金属丝上是什么在滴滴答答?
粘稠的红黑色液体不均匀的攀附裹挟其上,淅淅沥沥的向下滴落。
倏然,一道黑影自高空坠落,恰好落在那拉起的金属丝上,当即一分为二。
那大概是个人吧?只是再细瞧,却是空无一物,除了仍在不断下落的猩红液体,那坠下的黑影竟凭空消失!
思索间,眸前事物恍惚,感官蔽了外物。
再清晰,便只记得要回去。
紧张的人们不断徘徊,路过他们,行至那独栋楼门。
才准备开门,门内却倏然冲出一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好似闪现般贴在了眼前。
只认得出这是张人脸,可红的黑的各种混乱交杂其上,甚至连五官的位置都似融化过那般扭曲。
四目相对,近的快要贴上,她身后的门内也不复往日明彻,漆黑的一片更显压抑。
皮肉下似有什么涌动,那融化一般的五官像是强行拼合,稍有不慎便要崩裂。
不知是大脑宕机或是其他什么缘由,只怔怔瞧着。
理应的逃离并没有发生,甚至连惊惧之色也未曾表露。
或许是没有等来该有的惊慌,她又凑近了些。
可那双浑浊渗血的错位双眸中,真的只余罪孽再无期望么?
她或许,也需要一个家,无论曾经是否拥有。
毫无征兆的也迈出一步,伸出双臂抱了抱,随后自然的落步于她身后的黯色。
“一会儿回家吃饭。”
大概是对她说的吧?
只是……
记忆再清晰些,望着摆了满阳台的炒饭……做多了吧??谁吃的完?
又或者说,还有更多的‘她’?
血腥色仍与阴郁夜空搅在一同,阳台突兀的灯光好似指引般不灭。
或许此间扭曲更甚,竟也愿为世事不容的他们守着最后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