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太怪了。
苏青青望了一眼肖慕言,肖慕言的眼神里同样流露出一丝疑惑。
气氛有些尴尬,莫秀兰尴尬的笑了两声,瞥了一眼苏青青身侧的青年,转移话题道:“这就是你相公吧?哎呀,早听你阿娘说你嫁出去了,我们这还是头一回看见你相公呢,真是一表人才啊。”
见莫秀兰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肖慕言微微叹了口气,他随手揽上苏青青的肩对莫秀兰道:“既然月媱妹妹没有时间,那我们便不去叨扰她了。我们夫妇二人漏夜登门打扰二位叔叔婶婶休息,确实有些唐突了,实在是抱歉。”肖慕言顿了顿,对着院里的二人作了一揖,道:“我们这就告辞了。”
见二人要走,莫秀兰连忙换上一副可惜的表情,道:“哎呀,这就走啦?要不进来坐会吧?”
“不用了,多谢婶子。”苏青青客气地笑了笑,颔了颔首便跟着肖慕言离开,二人举着灯笼还未走出去几步,身后的柴门便啪叽一下关上了。
苏青青脚步一顿,愣愣的回眸看了一眼,然后无奈地对肖慕言撇了撇嘴。她刚想说什么,却见肖慕言微微摇了摇头,往柴门的方向望去,苏青青顺着他的视线一望,只见柴门的门缝里有黑影闪动,似乎是有人在后面观察他们。
苏青青回身,装作无视发生一般挽着肖慕言的手往前走,直到山路转了个角才松了口气。
“太,太奇怪了吧……”苏青青摸着胸口,有些后背发毛:“他们怎么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肖慕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声些,黑夜里太安静,声音会传很远,小心被他们听见了。”
“哦哦……”苏青青点了点头,小声道:“你发现没,王月媱的父母看起来怪怪的,特别是她的后母。”
肖慕言蹙了蹙眉,道:“确实如此,那位妇人一直在打断我们与王父的对话,并不想让我们与他多说,似乎在隐瞒什么。”
隐瞒?
苏青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你说…”苏青青迟疑道:“会不会他们早就知道王月媱在章台当歌伎?”
“…什么?”闻言,肖慕言脸色微变。
“方才王叔说王月媱在山源的一家绣坊工作,还是柳娘的二哥——也就是我所谓的“二舅”介绍的。”苏青青抚摸着下巴,边走边道:“我记得这个二舅,他好像在城里有什么活计,经常到各个村子寻摸适龄女子介绍工作。在我还没落水之前,柳娘和苏蔓蔓曾经让二舅看过我一次,当时他还说我太瘦了什么的…”
“…青儿。”肖慕言脸色微变,一把按住了她的肩。
苏青青话音一滞,忽然瞪大了眼睛。
我去。
不是吧?
苏青青面色有些苍白,脑袋忽然一下就想通了。她瞪着眼睛望着肖慕言,胸部上下起伏着,声音有些发颤:“太过分了,她们…她们居然想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
肖慕言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一把拥住她,道:“没事,青儿,都过去了。”
苏青青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后槽牙,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是苏家捡来的,苏家两位并非亲生父母,他们不爱养女偏爱亲生女儿还可以理解,但是王月媱是王叔和亡妻唯一的亲生女儿,王叔怎么舍得把自己闺女弄到那种地方去?!一个姑娘家,到了那种地方还能囫囵个出来么?他们还是人吗?不行,我要回去讨个说法!”
说着,苏青青挣脱肖慕言的拥抱,转身朝王家的方向走去。肖慕言连忙拉住她,道:“青儿,你先别冲动,听我说,我觉得月媱姑娘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
苏青青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
肖慕言分析道:“方才你也看到了,莫婶一直在打断我们和王叔的对话,不让我们和王叔有过多的交流,这足以证明莫婶心里有鬼。而且,王叔说月媱姑娘在山源的一家绣坊工作,若是他知道王月媱在章台当歌伎,他怎么会告知我们王月媱所在的地方,如果我们去绣坊找王月媱怎么办?那不就露馅了吗?”
苏青青皱着眉,觉得肖慕言分析的有道理。她咬了咬唇,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莫婶瞒着王叔撺掇柳二做的?”
“可能性非常大。”肖慕言肯定道。他看了看天,道:“若我们现在去王家把事儿说了,莫婶势必会大闹一通。入夜了,这村子里安静,假若闹起来,不出一刻钟,整个村子都会过来看热闹,就算我们最后把月媱姑娘救出来也无用——”肖慕言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流言,足以杀死月媱姑娘。”
是啊,流言。
可怕的流言。
她也是差点被流言杀死的人啊。
手上的伤疤又隐隐作痛起来,苏青青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编织好的竹笼,只不过这次里头坐的并不是她,而是王月媱。
“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去找王叔。”苏青青握着拳,恶狠狠地望着远处树影后影影绰绰的王宅,道:“我们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