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许迢迢迷迷糊糊的想着。
她睁不开眼,意识越发模糊,像是漫步于轻飘的云端,更像是掉落在溪水中随波逐流的枯叶,知道自己再难挣脱命运的捉弄。
尘间的喧嚣与斗争就此远去,她累了。
许迢迢躺了不知多久,才隐约感到知觉在逐渐恢复。
但她心灰意冷依旧闭着眼,她已经感知不到许清宴他们了。
长嬴自爆的一瞬间,她与弱水、画卷、许清宴、纪泫之甚至是那貔貅灵宠之间的羁绊,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命契约只有她身死那一刻才会解除。
她死了,连带着害死了一直相信她的许清宴。
原来人死了也会有意识吗?
这念头浮现在脑海时,许迢迢才缓缓睁开眼。
面前是柔和的让人心碎的白,那俊美的青年僧人慈悲敛目,正垂眉温和的注视着她。
这奇怪的角度令许迢迢眨了下眼,琢心啊。
她猛地爬起环顾四周,才发现琢心盘腿而坐,她似乎方才枕在他的膝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琢心的默许。
许迢迢见到琢心,一时悲从中来,跪坐在他身侧,确认道:“这里是哪里?我记得长嬴自爆在诛魔阵开之前......”
谁能想到诛魔阵前摇这么长呢!
琢心看着她明媚神采飞扬的双眸染上悲戚,轻叹一声道:“此为轮回间。”
“轮回间?”许迢迢左右四顾,迷茫道:“是和鬼市一样的地方吗?”
鬼市是处于阴阳间呢。
琢心道:“非也,你乃异世孤魂,本不为此界所容,是与长嬴命数捆绑才骗过天道,被此界接纳。”
“如今长嬴伏诛,天道拨乱反正,你的存在便为异数。”
许迢迢说不出话来,人间有言,宁在世上挨,莫在土里埋,她想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她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既为异数,想来被天道抹杀便是我既定的命运了,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呢?是因为你吗?”
轮回间,此地一听就与琢心所修的轮回道脱不开干系。
琢心应了一声,道:“我原想用我的功德将你送回你的来处,但是似乎不行。”
许迢迢听到琢心的话,想起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家,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曾几何时,她的执念便是回家,现在对她来说,锦城就是她的家,许清宴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长嬴对她的诅咒不是死亡,而是如他所说,更令人痛苦的。
失去之后让她重新获得,再清醒的失去。
许迢迢低下头,藏住眼中泛起的水雾。
琢心微垂的眼眸闪过复杂的暗涌,他想伸手触摸她,却最终停在离她一尺之遥。
他道:“迢迢,去轮回吧。”
许迢迢顿在原地,没想到琢心会说这样的话。
她惊愕抬头道:“你在说什么?我去轮回了,你怎么办?”
“你为我这样做,我与长嬴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毁人道行的窃道者罢了。”
不一样的。
千年前他叛道是逼不得已,千年后叛道却是甘之如饴。
他贪嗔痴心已起,莫说十世轮转,便是百世千世也难有功德圆满之日。
琢心正色道:“这是我唯一想到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同时也无愧于先佛传承。”
“我已蹉跎千年,你心思澄澈,资质并不逊于我,且是先佛认可之人,一定能成功的。”
琢心之前的念落在那新生长出来的菩提幼苗上,所以许迢迢最后在浮屠十层试炼的对答他都听到了。
那位问她二者活其一,意思便是轮回道的传承只能选一人入轮回。
如果只有一人得入轮回,是选自己还是选他。
万没想到许迢迢执拗万分,定要二人同活。
然,世事如月,缺多圆少,哪来那么多两全呢?
琢心没有再与许迢迢多说,而是手中迅速结印,眼看就要送她步入轮回。
许迢迢见状神色一变,奇怪的是她根本无法如琢心那般自如的动用灵力,只得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打断他的动作。
二人相距本就极近,琢心怕伤及到她只得被迫停手。
二人纠缠间,琢心先发现一身着圣洁袈裟佛光耀耀的僧人自远处踏云而来,连忙按住许迢迢示意她看。
那僧人行至二人面前,叹道:“怪道你说要与梵心同活,不想你们竟是这般。”
“女儿色,刮骨刀,梵心啊,你聪明一世,竟栽在了情劫上。”
这僧人面目模糊不清,许迢迢却熟悉的很,正是她在浮屠佛塔中见过的那位。
她连忙放开琢心的手,正欲解释,琢心先一步于那僧人面前叩首,道:“弟子自知已无颜承道,甘愿领罚。”
“然许迢迢救世有功,虽非佛门弟子,但资质上佳,且......”
僧人道:“我不是来追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