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还收买了太医丞;然后以枫叶酒埕、太医丞与小柳儿为证据,想污蔑皇后假孕争宠。
“臣妾本来也没抱希望的,谁知您一下子就信了!啊,这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最一开始,是徐以安……臣妾用徐家满门威胁徐以安,让她像疯狗一样,咬死皇后。
“可她不中用啊!那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抬出一尸两命的叶雪心都没能扳倒皇后!
“然后是寿雅——臣妾安插在尚药局的寿雅——”提起寿雅,棠宁笑了笑,仿佛想起自己还是真正的左昭仪的时光。
她继续说道:“她告诉臣妾,右昭仪亲自来抓安胎药,还不让寿雅说出去。多怪异啊是不是?
“当时没听说宫里有嫔妃有喜,抓哪门子的安胎药呢?可她就是抓了。
“臣妾不服啊……特地花了银子,找袁尚寝查看侍寝记录,发现她日子对不上;
“臣妾觉得啊……自己复宠有望了。就让寿雅拿着‘证据’告发右昭仪。
“谁知这不过是个圈套,臣妾好不容易培养的眼线也没了……”
史棠宁见元慎开始翻旧账,便竹筒倒豆子般承认自己从前的罪行。
毕竟比起巫蛊,过往种种罪行实在不算什么。
听了史棠宁的招供,伏绾笑道:“左昭仪方才抵制迷信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本宫耳畔;
“结果您背地却以‘巫蛊’这种最为迷信的方式谋害本宫。
“若本宫是你,此刻必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史棠宁冷笑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呢?
“臣妾做的,只有指使徐以安、以安胎药指证右昭仪秽乱后宫,以及污蔑您假孕争宠这三件事。
“别的嘛……在宫中嚼舌根、口舌招尤之事那就多了去了,估计您和咱们的皇上啊……也不爱听。
“至于巫蛊之事,臣妾沾也没沾过!您可不能赖在臣妾的身上!正如臣妾先前所言……”
棠宁继而转向元慎,语带恳切:“臣妾根本不知道永宁啊!怎么可能咒她?
“更何况她早就死了,她死的时候臣妾还是个孩子!臣妾咒一个已死之人有什么用呢?
“皇上,您一向对迷信之事嗤之以鼻,可不能任由小人用怪力乱神之事污蔑嫔妃啊,皇上!”
元慎嗤笑道:“是啊……朕是对天象、巫蛊等事将信将疑;
“可重要的是你存了颗害人的心!你不知道永宁?
“你父兄为朕查永宁之死的真相多年,你说你不知道永宁?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伏绾故作嗔怪:“本宫一直纳闷,史家父子所谓的‘功绩’到底是什么?
“打听了一圈,并无人听说他们保家卫国之事。原来‘功绩’在这里……
“皇上也是,你我本是夫妻,这点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了这点小事;
“引得帝后离心、让小人趁虚而入,何苦?”
伏绾顿了顿,再度开口,却是满口厉声,“左昭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永宁;
“既然不知道永宁,如何知道她已死?甚至还知道她死的时候,你只是个孩子?
“要知道,就算是本宫,当年也是查询了东宫记档;
“又问了当时还是德妃的庄静皇贵太妃,才对永宁的事窥之一二。况且……”
宫人们卷起珠帘,伏绾披着大氅,缓缓走出来,满脸病容也难掩容色倾城。
元慎亲自扶着她坐下,她却摆了摆手,在那堆巫蛊之物中挑挑拣拣,最后捡起两个偶人。
这两个偶人,一个只有小拇指大,上面虽有日期,可并不像生辰八字;另一个则是陶土捏的。
“你看,这个小小的偶人,上面的日子,是永宁从东宫水井里被打捞上来的日子。
“永宁死的时候怀有身孕;左昭仪,你说……这个小偶人咒的是谁呢?”
史棠宁刚要伸手接过这极小的偶人,瞬间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真会说笑,臣妾怎会知……”
可伏绾并未给她辩驳抢白的机会,她又举起那陶土捏的偶人,“永宁你不认得,那么……
“叶雪心你总该认识?叶雪心生于水、长于水,最后止命于水;
“你生怕像平常一样用木头做的偶人忌水不起作用,便巴巴地改用陶土……”
伏绾将两个偶人摊在手心里,元慎就着伏绾的手瞧了,种种细节,果然如伏绾所说,分毫不差。
“贱妇!你不想迁宫是吗?那就别迁了!直接贬为庶人、打入广寒殿!
“除了贴身衣物,其余一概不许带!”元慎气极反笑。
他的女人里,有过身孕的只有三人:永宁、伏绾和叶雪心;
而史棠宁咒的,也是这三个人。哪有这么巧的事?
加上司天监禀报的天象、伏绾见红……
他身为皇帝,再怎么不信”怪力乱神“,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如今永宁和叶雪心都一尸两命,他身边只剩下伏绾了;伏绾之前的话仿佛萦绕在他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