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宴淮的话,齐成书顿了一会,随后问道,“郡王是想由微臣出面,将杨大人从麟州和定州的赈灾事上换下来?”
“不是,我来只是告诉齐大人,此次处理赈灾的事错综复杂,您既然病了就安心养病,切莫出头。”
宴淮盯着齐成书,一字一句的说道,“上次齐大人上奏顾启恒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这件事齐大人千万不要再掺和,否则会引起皇上怀疑。”
“本郡王知道齐大人一心公正,但此次事情不一样,希望齐大人听我一言,明哲保身。”
齐大人又问了一句,“那郡王会参与其中吗?”
宴淮摇头,“不会,本郡王日夜为京城外的流民忧心忡忡,身子亏损,着实干不了别的事。”
他人就坐在齐大人面前,却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病了,其中的用意,齐大人心知肚明。
赈灾这件事牵连甚广,所以宴淮特地前来交代,不要让他明面上去插手,免得惹火烧身。
他虽然说的不参与,可没说自己不能在背地里推波助澜。
齐成书想了想,随后沉声说道,“微臣多谢郡王提点,但这件事事关朝廷,微臣不能一直装哑巴。”
“郡王该知,微臣是御史大夫督察使,本身背负的就是劝谏皇上职责。赈灾之事只是管中窥豹,只怕朝廷六部已经腐烂到底了。现在挽救还为时不晚,若是皇上执意不改,后果难料。”
他这么说,宴淮并没有辩驳,反而换了口气,又说道,“我与父王一直记着齐大人当初为边境力辩之事,一直想报恩,却并没有机会。此次特来告诉齐大人,千万不要掺和赈灾之事,也真是为您好。不若即便您熬干了全身的心血,那位也不一定领情。”
“青山不倒终有回春,赈灾之事只要闹得够大,闹得皇上收不了场,自然得狠心解决。”
“您在朝中多年,应当知道那位的脾气。他性格自大,极不喜欢被别人左右,倘若插手太过,他反而会因此猜忌不说,还会刻意减轻对犯错之人的处罚。”
齐成书听到这话,终于理解了宴淮的意思。
原来他是怕自己插手太过,反而会坏了他的布局。
齐成书目光沉沉的盯着宴淮看,宴淮丝毫不惧的回望,眼神赤诚。
“微臣有一句话想问郡王,不知能否开口?”
宴淮道,“今日只是齐大人与本郡王的私语,无论您说了什么,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齐大人若是不放心,本郡王可以用边境十万将士的荣誉起誓…”
话没说完,齐大人便打断了他的话,“微臣相信郡王,更相信章王的为人。”
章王,便是宴淮的父亲。
被先皇御旨亲封的镇边王。
“敢问郡王,可有夺嫡之心?”
齐成书声音严肃的问,宴淮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齐成书沉声道,“章王是先皇亲子,郡王亦是先皇子孙,皇族血脉。您与庆王恒王不同,若是夺嫡,也并非谋反!”
宴淮回道,“先皇遗诏份位已定,我父王当年不会争,现在依然不会争。”
“那郡王可知,宫中流传当年先皇遗诏曾有两份,一份是立太子为帝,另一份则是给当年的镇边王章王。”
齐成书看着宴淮一字一句的道,“十万大军,既是章王保疆为国的保命符,也是皇上的催命符。倘若朝中不济,章王是有资格进京的。”
话落,宴淮便说道,“我父王曾与玄帝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进京。这也就是玄帝为何独独留本郡王在京中的原因。”
“我父王此生只有一妻,生的一儿一女,本郡王是他的独子。”
齐成书眼里一抹光亮堙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十分倾慕章王的为人,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当初先皇为何会不立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的章王做太子,而去立一个惺惺作态,心思狭隘的人做皇帝?
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深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千万不能说出口,否则迎接他的便是灭九族的下场。
“我既知郡王的态度,以后自然便知道分寸,今日多谢郡王提醒,微臣感激不尽。赈灾事宜上,微臣也会三思而后行。”
宴淮见齐成书态度恭敬,说话的样子更不像是惺惺作态,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
“齐大人,保重!”
宴淮沉声说完,便起身离开。
齐成书并没有刻意相送,而是默默的看着他从窗户处离开。
他的院子离隔壁顾家很近,哦,不对,现在是虞家了,宴淮从他书房离开,他猜测一定是直奔虞家。
想着两家之间的传闻,再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其中缘由便不难猜测。
虞锦溪铁了心的要和离,而且还闹出动静,让玄帝亲自下旨,昭告天下,其中明显有深意。
想着两家的家世,齐成书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简直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齐成书还没哀叹完,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瞬间袭来,咳得他差点心肝脾肺肾都快碎了不说,整个人也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