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感受到这人藏起来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细节,他把指节放入了她的手心,于是在和别人畅所欲言的同时,她分出心神去勾勾他的手指。
黎玥跟贺春华聊的很得心应手,她问了贺定恒那一场篮球赛有没有赢到手,转而就指着沈归俞说道:“你哥哥还不会打篮球呢,有空你过来教教你哥?”
贺定恒的眼睛在沈归俞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接着他露出两排白齿笑道:“好啊,哥你就跟我学,我篮球可厉害了!”
贺定恒生性好动,他说着起兴就跑到了沈归俞的面前,缠着他的腿介绍着他的篮球偶像。
贺春华在一旁,看到沈归俞面色松弛的摸了摸贺定恒的头,她才释然的松了眉头。
沈归俞微微牵制住她的手,这还是今天以来他所做出来的第一个反应。
“怎么了?”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沈归俞二话不说的就把脸埋进了她的怀里,倒也不怕他今天补过三四次的妆再次蹭花了。
“累了么?”她把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身上的香气,就算他很少自己喷涂香水,特地为他定制的雪风铃兰香还是充斥在他的周围,特别好闻。
他不说话,只从嗓道里面发出撒娇的长吟。
“办婚礼好累,对不对?”
他轻轻点了点下巴。
“穿的这么好看也很累,对不对?”
他又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啦,我妈说三场婚礼就三场呀,到时候我们就跟现场的人连个线视个频就差不多了。”说是婚礼,不于说是给众多旁支几次和各种资源打交道的机会而已。
“不行...”他用手轻轻揪着她的婚纱,眷恋的用指腹摩挲:“太没礼貌了……”
“小鱼,让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不去迎宾,这已经不太礼貌了呢。”她打趣着说道:“你说要是有人知道我们躲起来是为了安慰一只比较社恐和紧张的新郎,新郎还满脑子想要亲,想要抱,甚至想赶紧洞房花烛的——”
他愤愤不平的嗔道:“你怎么知道……”
他虽然背对着后面的门,却依旧能感受到婚宴上有些闲散的人刚才路过了这里。
他在她的怀里歇息了一阵子,又重振旗鼓的站直身子,跟着黎玥继续往下走了下去。
这场婚礼进行的尤其顺利,收到的好消息几乎是接踵而至。
黎瑞曦告诉她,黎氏的房地产已经重新起盘。因为有黎玥的授意,她是真心实意的去帮他,批的启动资金只多不少。黎瑞曦自然也不可能让她感到失望,不出两个月,起色就十分显然了,用收益去扇了那些顽固派的脸。
跟黎瑞曦敬完酒后,黎玥轻微摆摆头,她真没想到就连黎瑞曦那种铁骨铮铮的人,在刚才跟她聊起来的业绩和感谢她的话语中也会激动的流眼泪。
“玥妹,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最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紧握着她的手,黎瑞曦的母亲赶紧上来把他拉下来,用他已经喝醉了为理由把黎瑞曦带去了洗手间。
既然叫的她一声玥妹,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屈才。要是哥哥在的话,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跟黎瑞曦一桌可以拉远的黎广耀一桌,只低头一直吃着菜,黎玥带着沈归俞走近,也只有两个孩子热情的打了招呼。
黎玥把沈归俞支走,把黎广耀请到一边,这才举着高脚杯说道:“伯父,一家人,没必要跟您的亲生儿子置气吧。”
黎广耀像是听她说了一把笑话:“一家人?!天底下,有侄女一直这么防着她伯父的吗?”
“当年,您置气跟爷爷决裂出走黎家的时候,也跟瑞曦哥差不多年纪吧?爷爷看到过祖父之前的人如何起手的黎家,知道您在外面怀着一肚子怨气和愤懑,是做不出来实业的,所以,他就想让您在外面吃点苦头后,继续回来跟着他发展黎氏。”
“但是您这一走,就是好多年不联系,不联系的年月日里面,有您的消息,传进来就无论好坏,每次都是爷爷知道的最早。您的近况,爷爷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而关于爷爷的消息呢?您只是在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才慌了神——”
“那一天,您在爷爷的病房摔门而出,或许是因为您不会知道这是见爷爷的最后一面了吧,因为您从来没有留意过爷爷的病情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好转,什么时候又极度恶化。”
“但是伯父,爷爷走之前,说过一家人,就算怎么样被曲解误会,也不能报复家里人,也不能记恨家里人。他说……觉得对不住您,两父子一怄气,就闹了很多年,却没想到这也浪费了您青春和精力最旺盛的时间段。”
“您总是记恨爷爷所谓的偏心,可您可曾想过,我爸从来没心思学商,爷爷也从来不强逼着他上位,直到临终,他才迫不得已的让我爸顶替了几年。那您现在可以想到,那颗心究竟偏向的是谁吗?或者,有没有偏呢?”
黎玥讲起逝世多年的爷爷,在平静的语调,却掩不住眼睑上涌起的酸涩。
她说完之后,就径直的转头离开了。只留下原地撑着栈栏,目光空洞的黎广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