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年一月二十七日上午九时,派遣军在金陵筹备的陷落庆典还有一小时开始。
金陵城东南,中山门内的大街两旁站着三步一岗的日军卫兵,
这里是即将与庆典一同举行的招魂祭现场,用以祭奠派遣军在沪城、太湖、金陵等地阵亡的日军将兵。
光华门前横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书一个庄重的“祭”字,两旁则是膏药旗和旭日旗交错飘扬,整个现场都是一种肃穆氛围。
牌子下方有一支上百人的日军队伍,他们或坐或站,正在互相整理着装,
胸口上仅悬挂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盒子,那是日军阵亡官兵的骨灰。
盒子上清晰地写着每位阵亡者的姓名、番号和阵亡日期,抱着盒子的这些人面容肃穆,似乎并没有受到占领金陵的喜悦。
在这支方队前方摆满了大小灵位,
其中最大的两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沪城派遣军”、“华中派遣军” 阵陨将兵之英灵,其他的则是师团、联队级别的灵位。
一些日军士兵正在灵位前摆放着鲜花、香烛纸钱一类的物件,还有白米饭以及插在上面的筷子。
身穿和服的白发男子走到祭台旁边,冷眼看了看旁边的那群被俘国军和诸多平民男子,
这些人被关押在铁丝网中,彷佛是那被圈养即将待宰的羔羊,
有的面目麻木,有的满脸愤恨。
那白发男子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看天空,今日是难得的晴空万里,尽管金陵各处被日军故意纵火燃烧升起的硝烟还在。
“立正!”,随着那地位不俗的白发男子一声大喊,在场的所有士兵齐刷刷地起身,肃立列队。
各师团的招魂幡在这一刻如林一般竖立,发出微弱的猎猎声。
而此时在道路两旁残破的建筑群中,出现了一些“蚂蚁”,他们从各处巢穴爬出来,缓慢而有秩序地潜入了日军招魂现场中的建筑掩体后面,
这些人潜行队列严谨,几乎没有任何杂乱,数百人的运动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引人注意的声响。
在道路两旁的日军卫兵并没有注意到附近的变化,他们此时都在把注意力放到道路远处的那支鼓队,那将是今天招魂现场的主角。
“始める!(开始!)”,白发主祀军官蓦地举起手中的扇子,腹腔共振大喝道。
在中山门前那条大道的尽头,一阵鼓声传来,鼓点由缓慢逐渐变奏至急促,
那是被一群脱下外装的日军士兵抬起的鼓台上的巨大双面牛皮鼓发出的,
两名上身赤裸的士兵有节奏地敲击着,在鼓台下方还有六名士兵胸前吊着小鼓配合节奏敲打。
鼓台前方的日军随着鼓点开始朝着祭台行进,他们解下外套,头戴头巾,以怪异而不断重复的舞步小步前行在金陵城内,
他们身姿倨楼,舞姿荒诞而又诡异。
鼓声开始变得激昂,肃穆中透露出欢快的情绪,在场的所有日军眼神随着鼓点而变得火热、疯狂,
这支舞仗队的舞姿整齐划一,荒诞中又带着些武风,强烈的视觉冲击带来的仪式感配合有节奏的鼓声,极具煽动力。
铁丝网后,即将作为贡品献祭的俘虏和平民,
看着侵略者在他们的首都击鼓奏乐、鸣歌跳舞,他们脸上的神情复杂,
或怒或悲,或沉思,
他们身后的一处建筑上,一副横幅被风吹得来回晃动,
那是战前挂上的,“必胜的信念抗战到底!”
“要发信号了不?”,在道路旁一处残垣掩体后面,钢盔下愤怒的神情已经掩盖不住,
他谨慎将身子缩回掩体后面,随后看向身旁的那个男人,
“不忙,现在开打咱们这儿的射界打不开,等那个鼓队到了祭台旁边的时候再发信号。”,包国维转头,看着那个迫不及待想动手的军官,
他们趁着夜色跑遍了金陵城内八十三处地下据点,共收拢了近六百余名守军将士。
由于战前预定的死士由中央军的几支部队出人,因此在败退之际那些不愿意就此潦草后撤的官兵们便直接躲进了地下据点中,与进城的日军巷战。
经包国维等人前往联络,得知有机会偷袭日军,这些官兵都一口答应下来,因祸得福,这次收拢的六百余人皆为训练有素的老兵。
“哦喂~”,随着一声大吼,行进到祭台前的舞仗队停下脚步,人人挺胸将双手置在腰旁。
主祀军官将手中的扇子向下一滑,
一群士兵将铁丝网拉开,开始将里面捆住的战俘和平民往外拉,他们将在祭台前被日军供给那些日本军亡灵,
一名战俘怒目圆睁,迫于愤怒和对死亡的恐惧,他对着那名白发主祀的日军军官大吼,他的双眼赤红,令周围一众日军心中都有些震动。
站在主祀官旁边的军官野田毅见状当即大怒,随即拿过一旁卫兵手中的步枪,狠狠朝着那战俘捅去,长长的刺刀将那战俘刺了个透心凉。
但那战俘不但没有露出恐惧求饶的神情,反而眼神更加坚定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