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庭锐利的黑瞳锁定她的脸：“你故意的？”
    “没在你医院跳楼，好歹算还你一份情吧。”欧阳兰惨笑道，“本来我想重新找个楼跳，这车……帮我省事了。”
    “这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商云庭轻叹。
    欧阳兰目光朦胧起来，断断续续地道：“我其实是……是想……快点重新投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商云庭完全听不到。
    哪怕面目全非，都能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白，最后犹如一张白纸。
    她随后慢慢合上眼睛，手也无力地垂在一边，生死难测。
    商云庭黑眸一扫，看到她脑后一摊浓血。
    伸手轻触了下她的颈动脉，他默默一声叹息，站了起来。
    也好，欧阳兰也算如愿以偿了。
    “愿你梦想成真。”他轻声送她几个字。
    随后，他转身大步走向童弯弯：“先进医院再说。”
    “可是她还躺在那里。”童弯弯不敢看，但也不放心她，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虽然就算欧阳兰现在能活下来，最终极可能还是得给欧阳竹偿命，那也不是现在就送命。
    “躺不躺的对她都不重要了。”商云庭淡淡道，“他们姐弟团圆了。”
    “啊？”童弯弯忍不住瑟缩了下。
    欧阳兰就这么没了吗？
    几天之内，亲睹他俩姐弟先后殒命，让她深刻地体会了一把生命的脆弱。
    见她惊恐，商云庭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侧，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不至于看到欧阳兰的惨状。
    “既然害怕，下次别往这些现场挤了。”他语气轻轻。
    童弯弯只是摇头，双手捂紧胃，飞快离开现场。
    现场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她确实一分钟都没法待下去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进了医院。
    商云庭联系了黎渔，吩咐他处理欧阳兰的后续事宜。
    “这么快就没了啊！”黎渔喃喃着，“救护车才刚要出发呢。”
    商云庭和童弯弯默契地来到心脑血管的住院楼层。
    今天是欧明景术后的第四天，显然苏醒过来了，正瞪着眼看天花板。
    只是大脑已形成不可逆的损伤，让他失智近九成，看起来人呆呆傻傻的。
    童弯弯无语地瞪着他，心头有些恼怒：“果然自古祸害遗千年。”
    他还活着，而欧阳兰姐弟就这么没了。
    “你欠他们姐弟俩的。”童弯弯在他床边坐下来，恨的牙咬咬，“你倒好，这么舒舒服服地躺着，枉为他们的亲爹。”
    她声音大了点，把医生护士给惹过来了。
    见是商云庭他俩，护士走了，医生留了下来：“病人醒了，失能已经确定失能，是否失智尚在测试中。”
    “恢复一点神智更好。”商云庭云淡风轻地道，“否则活与不活就没什么区别。”
    “我们尽力让他能恢复到他之前的两成，这是极限了。”医生谨慎地许诺。
    “让他留点记忆就好。”他点点头。
    最起码他也该记住欧阳竹和欧阳兰，他这辈子最亏欠的姐弟。
    比起这对倒霉透顶的姐弟，他亲妈似乎都没那么悲剧了。
    童弯弯咬牙道：“记住你儿子女儿，起码以后地底下相见，被他俩打时，你知道并没有被冤打。”
    商云庭眼尖地看到，当童弯弯说到“儿子”两个字时，呆呆的欧明景眼睛忽然亮了。
    看来他情况再差，欧阳竹那个亲儿子都是骨子里的亲了。
    “病人现在应该没有多少意识的。”医生在旁道，“你现在就算告诉他，欧阳竹已经火化，他也不会有感觉……”
    话音未落，只见欧明景正在使用的仪器倏地起了变化。
    医生大吃一惊：“是我判断错误还是怎么着，他是有意识的。”
    他赶紧越过童弯弯，到床头看情况。
    商云庭和童弯弯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到同一点。
    欧明景有欧阳竹的记忆，大脑能接收到欧阳竹的相关信息，光名字就能刺激到他。
    这样欧明景估计也没法躺得舒服，只会难熬到想快点死……
    从欧明景病房里出来，两人去了vip病区。
    商云庭去找赵医生聊出院的事，童弯弯独自进了商冬桦的病房。
    见她正合眼休息，童弯弯悄悄松了口气：“还好睡着了。”
    咳，其实面对商冬桦，她还是有点尴尬的。
    毕竟她让她当了好久的情绪垃圾桶。如果商冬桦有记忆，那么在她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她俯身看了看，自言自语地道：“气色果然好多了。”
    正看着呢，商冬桦原本合着眼睛，就那么睁开了。
    童弯弯压根来不及收改变姿势，收回视线，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不动了。
    然后，她看到商冬桦眸间浮起了笑意。
    她甚至连嘴唇都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没成功。
    童弯弯讪讪地坐回椅子：“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