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是什么解药。
说到底,他才是拖累白石最厉害的人。
谭乐抬头望向重点一中的校园。
脑中有了与白石在一起的记忆。
他记得当初上高中的时候,白石总是为他打的那一壶开水。
记得白石每周来学校的时候,总是会带着的临期牛奶。
更记得自己第一次生病以后,家里冰箱里再也没断过的牛奶和飞燕草……
人生所有温暖的记忆似乎都和他有关,而自己能带给他的似乎从来都是负担……
他转头望向黎晖,语气里有了淡淡的忧伤。
“我可能也帮不了他什么了……我好像已经死了。”
“你戴带表了么?”黎晖忽的问了他这么一句。
“戴了,好像是婚礼前,他父亲送我的那块。”谭乐低头看着手腕,没想却看到了一块电子表。
这是白石去欧洲之前送他的身体检测表,可以检测血压心率和睡眠质量的。
表上显示着时间,现在是下午的14:22分。
“表还走着,你还活着。”黎晖说罢歪头又看了眼谭乐的心率,“不过你这每分钟六下的心率想活下来也有点难度……”
还真是……
想特别谢谢你的坦诚。
“……手表显示的是死亡时间。”
“表不走了,就是已经到了时间,表还走着,就说明还没有到时间……”
“所以,只要表没停,只要你想出去,总是有方法的。”黎晖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么一句,“当然,要是表停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别怕,你老公不是挺厉害的么。”黎晖比划着白石做手术的模样,“那么细一点儿的神经都缝的上,你这心脏只要还跳,肯定没什么事。”
“我有个认识的人说,让我找亮的地方走……你知道怎么走么?”
“亮的地方?”
“对啊。”谭乐指了指大门的位置,又指了指校园里的其他几处,“这些地方都挺亮的,你说我……”
“每个人看到的地方都不一样。”黎晖指着一处谭乐望的见的花丛问他,“你看那里是什么?”
“月季花丛。”
“你现在呢,在几楼?”
“二楼。”
“咱们脚底下踩着的地板是什么样的?”
“水磨石地板,蓝灰配色。”
“都是不大一样的。我看到的是棵死了半年多树皮都快掉光了的冬青,脚下的踩着的是广宇一楼的破了三个角的瓷砖地板。”黎晖把手插进口袋,“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你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都不一样么?那我现在该往哪走?”谭乐开口问黎晖。
“当然是去找得到你老公白医生的地方。”
白石的地方?
白石会在哪里?
上高中的时候,白石每天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宿舍,偶尔心情不好了,就去操场跑圈……
“他……他为了你能活下去做了很多。”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与黎晖道别,谭乐跑去了宿舍楼。
和记忆中的一样,宿舍楼里只要望的见的地方都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他沿着楼梯一路向上,不多时便看见了白石的床位。
上高中的时候,小孩的床铺总是乱哄哄的,被子从来没有叠整齐过。
平时有点什么宝贝玩意儿都往被窝里放,谭乐甚至还从他被窝里找到过半包泡面……
后来再见的时候就有了洁癖,现在在家的时候,白石整理起房子能比他还利索。
他扬了下被子,刚抖落了一下就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出来,谭乐弯腰去捡,就听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是奶奶。
她看起来比过去精神了不少,连走路都不像是过去那样哼哧带喘。
谭乐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弯腰继续捡着东西,待把一颗小石头从床缝里抠出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坐到了对面的床铺上。
“乐乐。”奶奶亲昵的唤着他,见谭乐头也没回,她伸手又去拉了下谭乐的手腕。
“你这孩子,闹什么别扭呢?”奶奶掏了个手绢擦了擦脸,“这都十几年没见你了,看看你你还不……”
“我还有事……”
“别闹别扭啊。”奶奶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委屈,她拉住了谭乐攥紧的拳头,指腹的薄茧扎得谭乐手背一疼。
谭乐甩开她的手站在了距离她两米之外的位置。
他定定的望着奶奶,笑着笑着就软了肩膀。
“乐乐,我知道你在气我什么。”奶奶的大半个人都被遮挡在阴影之下,谭乐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想出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
自私、刻薄、虚伪……
“谭峰和黄丽当初生不下个孩子,我就想着让他们买个孩子传宗接代……”
“只是这样么?”谭乐指甲陷入掌心,不疼,指尖麻木到他只能感受到手背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