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了这种时候。
    很多事情几乎没有任何悬疑可言。
    面对众人讨伐宋芝菡抵死不认。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最后还是要看皇帝和禧贵妃的态度。
    毕竟人是抓到了。
    但没屈打成招成功。
    皇后是有嫌疑。
    却没有证据。
    皇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靠近，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走到淳儿身边都成了一种刻意。
    他们之间明明什么大吵大闹都没有过。
    却也这样僵持不下多年。
    即便后来他还是恢复了淳儿贵妃之位。
    即便后来他也道过歉，也学着从前那样伏低做小得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和规划。
    但她的态度始终平淡无波。
    那一叠被偷来的信件，也再没有过新的篇章。
    他想到那些字字句句。
    分明他是知晓淳儿的心意，不愿再让她伤心。
    但每每触及她的倔强与坚持。
    他又忍不住想要去折断她的傲骨。
    或许她从前率真可爱的性子太过深入人心，再后来的相处中，他总觉得她不该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只要信任他依靠他就行了。
    也或许是那些字字句句，让皇帝也清楚。
    淳儿的内心深处是放不下他的，是在乎他的。
    所以即便他现在面对淳儿总是无可奈何。
    他依然坚信，这些都是暂时的。
    宋家自从知道皇后怀孕，就拼了命得立功。
    直到现在，宋芝菡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传出京城的信都被拦截在了皇帝手里。
    就连最信任的手帕交，也没能真的答应她传信给宋家。
    对皇帝来说。
    只要宋芝菡消失。
    他的小意儿，就还能回来。
    他不怕会真的失去淳儿。
    所以表面再表现得如何在乎，实际行动上依旧是肆无忌惮。
    比如现在。
    对他而言，在这个节骨眼上，显然是稳住宋芝菡更加重要。
    皇帝走到淳儿身边，握住淳儿的手，温声道，“皇后她这些年如何你都看在眼里，从前她最是疼爱映儿暄儿，又怎么会害两个孩子？”
    他这话是说给淳儿听的。
    更是说给宋芝菡听。
    淳儿抬起泪眼，看着眼前变得让她觉得陌生的男人。
    泪珠从微颤的长睫毛上滚落。
    她唇角勾起笑，梨涡浅浅，熟悉的笑颜让皇帝恍神。
    直到淳儿用力抽回手，狠狠扇了皇帝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在本就寂静的屋内显得震人心魄。
    华妃和沈眉庄等人下意识站起身要阻止。
    却被淳儿眼神示意止步。
    她缓缓跪下，磕头认罪，“罪妇自请出宫，望皇上成全。”
    反正她这身子也没几年好活了。
    至少出去能得清净。
    皇帝从火辣辣的耳光中回神，他咬牙蹲下身，钳住淳儿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待他看清楚她眼底的灰败与麻木时。
    皇帝心头一跳。
    不好的预感遍布全身。
    细细琢磨她话中含义，皇帝呼吸都带上了几分急促，“朕不可能让你带走映儿和暄儿。”
    到了这一步。
    他依旧选择了最极端的沟通方式。
    他还在赌。
    在赌一个母亲，不会放弃孩子。
    可惜，这一次他赌错了。
    “罪妇自知犯下大罪，不敢牵连皇嗣，独身出宫，从此青灯古佛，为阿哥公主祈福，将功折罪。”
    看着从前能随意对自己颐指气使耍小性的女子，如今宛若朽木，眼底无波无澜，对他只剩最公式化的规矩。
    就连刚才被打耳光的怒气都成了奢侈。
    他承认他就是变态。
    他就是想看她对自己有情绪，任何情绪都行，而不是永远毫无变化的微笑。
    就像是没有意识的机器。
    所以他是想激怒她。
    就想看看她张牙舞爪，对他撒泼也好撒娇也罢，他都喜欢。
    但是不论他从前怎么激怒。
    她都像个没脾气的面团，一点都不像她，一点都不像多在乎他。
    而这次，事关两个孩子。
    他虽然是为了稳住宋氏，也是想要淳儿能正眼看看他，恨也好怒也罢，只要心里有他。
    但淳儿的这番话彻底把皇帝的希冀撕破。
    “你想出宫？”皇帝眼神从难以置信到冷若寒冰。
    想到之前不让她回宫就生气的时候。
    现在却自请出宫。
    为什么。
    这是要逃离他？
    连映儿暄儿都不要了？
    就为了离开他？
    皇帝不可置信得摇头，他站起身后退半步。
    “不可能！”
    “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