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真切感到了为难。
    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萧戋心底已经认定了某个事实存在的可能性，是他三言两语根本动摇不了的。
    该如何化解他这一执念？
    还有，今日见面后，他所说的管堇言那些事，萧戋好像也听进去了、并未把他俩视为同一人。
    这就说明，他也在徘徊吧？
    同一个人的猜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可潜意识里，萧戋又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判断。
    这个问题不解决，裴歌真担心萧戋有一日会钻牛角尖，更被人误解为是疯子。
    “我想知道，她离开后，还有联系过您吗？”萧戋终于鼓起勇气问。
    “有！”裴歌这次决定直面两人间的问题。
    “！”萧戋心中剧烈狂跳着，“真的？！什么时候？”
    “我们不常联系，但她偶尔无聊会给我发信息。”
    “发信息？她不是说，她住在深山上？”
    那地方根本没信号吧？
    而且管堇言之前连山下汽车都不认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比较原始，不像是会用手机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管堇言在忽悠他。
    “以前她和她师父是不用手机，下了一趟山后就开始用了。山里没有信号，但她每周都会到山下采买，她就是那个时候给我发信息的。”
    “抱抱歉！我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看看她发的那些信息？”
    这很冒昧，可萧戋实在是太想她了。
    也怕裴歌说的这些都是骗他的。
    他只想确定，管堇言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
    裴歌讶异地望了望眼前的人，萧戋知道这很不合适，却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放在桌上的手，紧张地磨搓着。
    他明白这样太厚脸皮了，仍然固执地想要看。
    裴歌困惑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点开了与管堇言的聊天界面，放到了萧戋的面前。
    后者颤抖着拿起了手机。
    这回紧张的轮到了冬雷。
    只有他自己知道，师父跟管堇言根本不存在联络。
    就在方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师父虚拟了两人的聊天界面和对话。
    这很困难！
    不只是时间、内容、用词……太多细节需要斟酌了。
    萧戋是个很细心的人，稍有疏漏，就会被他看出破绽。
    而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也摒住了呼吸。
    意识海内的裴宣，沉静地注视着这两人的一切。
    他想知道，裴歌会如何对待这个一直在心中思慕着他的凡人。
    他相信，在过去无尽的时光中，像萧戋这样眷恋着他的人不在少数。面对这些人，他都是怎么处理的？
    裴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只是敏感意识到，从萧戋这里，他好像也能找到某些问题的答案——
    同时也能帮他看清一些东西。
    萧戋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裴歌跟管堇言，最近的一条信息确实是一个月前。
    裴影帝给她的备注是“小言”。
    跟他最初带给萧戋的感觉一致，有点像是老父亲的称呼。
    而管堇言则很气人的唤裴宣“裴叔”“叔”。
    一个称呼就带着他记忆里管堇言独特的“欠”，让萧戋越发怀念。
    这次是管堇言联系的他。
    小言：叔，我想吃小区旁边的米线了，可馋死我了。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胖宝宝流口水的表情包。
    萧戋忍俊不禁。
    裴影帝大概是在忙，半天之后才回复了她。
    ——你可以回来吃。
    小言再一次回复，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小言：不行！我得忍住！我辈修行之人，怎能被一点吃的就勾得道心不稳？
    这话说了没三十秒。
    小言：裴叔，你能寄点给我不？
    那家米线除了堂食，也会制成密封的料理供人回去自己煮。
    有不少人，就吃惯了他们家的，也只喜欢他们家的。
    裴影帝这次回得还算快。
    ——我在国外拍戏。
    小言：你找朋友帮下忙咯，对了，你有朋友吗？
    回复她的是裴影帝的一串省略号。
    小言：对不起嘛，我裴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此地省去一百多个字。
    但这天管堇言再没等到回复。
    只剩下了几日后裴影帝一条干巴巴的解释。
    ——太忙了，聊到一半就去做事了，米线等我回国寄给你。
    这两人，聊个天都像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似的。
    他们最多一周才能聊一次，两个都忙，常常是这个问题得等到一周后才有回复。
    萧戋看着都累。
    但他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管堇言心心念念了那家的米线好久，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