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皇后笑呵呵地抱着一个约莫两岁大的大胖小子,身侧还坐着一个安静乖巧的男孩,正是燕王朱棣的长子高炽和次子高煦。
秋栾坐在另一边笑着给高炽递了块糕点,这才转头对着下首的妙云关心道:“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吧?”
“劳母后和大嫂记挂,都已经收拾好了。”
徐妙云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两年多没能和丈夫团聚,她心中早就十分想念,只是因为生高煦时伤了身体,再加上两个孩子确实都不大,这才又拖了两年。
如今,总算是要去北平了。
“老四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我看再不叫你们夫妻团聚,这臭小子都要在北平翻天了。”马皇后调侃了一句,这才让人把高煦抱下去。
徐妙云想着丈夫在书信里引用吴越王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便不由又是羞涩又是甜蜜:“他是想着高炽和高煦罢了。”
马皇后和大儿媳对视一眼,都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脸上这笑容却明晃晃地,叫徐妙云愈发不好意思。
秋栾带着妙云从大殿中出来,两个同样为丈夫出谋划策的女人,如今只她们彼此两个,说起话来反应更没什么顾忌。
“其实母后是想多留你一段时间的。”
“还要多谢大嫂替我周旋。”
两人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实则只把眼睛往朝堂上看就能看出来。
从前那批冒头的勋贵被砍了,但活下来的仍然不少。尤其是曾十分得皇上信重的李善长,李先生。
只怕她再不走,京中闹起这事儿,她就又得等一年。
“去了北平跟老四好好说,有些事情要早做打算。”
常秋栾没有说透,但她知道徐妙云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这个人,虽然论爱民,他已是历朝皇帝中少有的君主,可若说私心,这人也从不比谁少。
二十来个儿子,一水的世袭亲王,不出三代大明就要养不起了。
虽然在常秋栾的干预下,大明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该有的问题仍旧存在。
即便朱标对兄弟们同样是老父亲一般的心态,等他当了皇上,藩王的规矩还是要改。
而且,常秋栾根本不打算等到朱元璋晚年,藩王势力都已经坐大的时候。
如今的大明生机勃勃,局面一片大好。
最多五年,皇上必将驾崩,到时候这些弟弟们如何选择,也就决定了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即便是徐妙云,也只把这话当成一句善意的提醒。她也听说了,几个就藩的皇子中似乎有那么些不安分地受到了皇上的敲打。
“多谢大嫂,大嫂也请保重。”
此一去再要相见便难了,徐妙云深深向秋栾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常秋栾静默地看着她渐渐远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笑意。
“太子妃,太子殿下召您过去呢。”
太子身边的李泰恭敬地佝下身子,轻柔的嗓音是他一贯的腔调,不会叫人生厌。
“走吧。”
东宫内,常秋栾静静走过早已烂熟于心的一条条道路。
阶梯之上,大明未来的两任继承者站在一起含笑向她伸手。
那是她的丈夫和儿子,是大明的现在和未来。
常秋栾笑着回握住他们,从此以后,大明的现在与未来,便紧系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人能将他们斩断。
洪武二十年,今岁大雪早降,鹅毛似的大雪下了三天,整个皇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嘎吱嘎吱……
一大早忙着清理宫中路面的宫女太监踩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快就被打扫干净。
偌大的皇宫,竟是一派寂静无声,只有宫人轻微的脚步和烈烈的风声。
大明宫,竟有两分像是死城。
自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无人敢说。别说从前在宫里就不能讲这些犯忌的话,现在…他们干脆连话都是若无必要只把自己当成这宫城中的草木。
只因,这大明的天,真的快塌了。
“真的没法子了吗?”
一向端庄大方、举止有度的皇后娘娘此刻发髻都有些散乱,眼圈也熬黑了,拉着秋栾的手,头一回流露出两分无助。
“娘,爹他上了年纪……这不是病啊。”
常秋栾很是无奈,她的眼圈也是红的,看着也很是憔悴。这些天日日陪着皇后守在皇上身边,她也好多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皇帝的身子渐渐不好了,这是众人都有所共识的。没人怀疑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当年朱元璋打了那么多年仗,受过那么多伤,和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个个身子骨都慢慢变差了,没道理皇上就能不老不死。
只是再有准备,事到临头还是难免叫亲人不能接受。
再不接受也没办法,生死有命,人力也不能改。
常秋栾垂着头:“我去瞧瞧药熬好了没。”
“去吧,辛苦你了孩子。”
马皇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