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使者本来就是朝贡的,崔归待使者也极客气,于是双方的气氛便十分的好。
龙舟行到澧水河中央时,崔归领头众人,站在船头,一赏大好河光,也是在向使者展示景顺的强大。
使者也是全程都向崔归拍着马屁。
其实对使者来说,不管是前朝也好,是景顺也好,都没区别,现在的朝贡,都是为了冬日时的救济。
使者的部落,一到冬天,大雪漫漫,没有一点可以吃的。
冬天来之前,使者的部落就会派人前来,请求宗主国援物援粮。
眼前的一点朝贡,和后面需要援助的物资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对前朝和景顺来说,边疆不打仗,那一点援助,便也不算什么了。
宾主尽欢之时,忽然,有宫人慌张来报,说是船有漏水。
得了报告的大臣赶紧给崔归耳语,崔归听后,先是惊了一惊,但很快,他竟就想到了穆云荞的身上。
船是新造的,这是第一次下水。
来之前,穆云荞说她忽感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来了。
哪有这样巧的事,崔归几乎不用调查,就已确认了是穆云荞动的手,但他又不想承认是她动的手,他抬眼看了看今天参加这宴会的众人,竟没有一个是穆云荞的心腹之人。
还能想什么呢?
起先还是瞒着,不知情的众人都还在载歌载舞,但岸太远了,水漏的太快了,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船吃水太多,渐渐的行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船往下沉。
会水的侍卫要来护送崔归下水,请求带着崔归游上岸去。
别人不说,那么多会水的侍卫,又是训练有素的,保一个崔归目岸,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然而,崔归摆了摆手。
他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就算是游水上岸又如何呢,伤了底子,也不过是过一天等一天了。
便遂了她的愿吧。
崔归叫人全力护送使者上岸。
景顺才立,使者不应在景顺出意外。
下人不从,崔归拿出了帝王威仪,且下了口喻,侍卫们不得不从,但心里也恨死了下手的人,只等着查出人来了好好发落。
但他们不知的是,这事最终将以意外结束。
宫廷里,穆云荞焦躁的等着消息,她心知成功的概率是极大的,但她似乎不是为了等待成功焦躁,她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只是坐立难安。
她的脑子里,老是跳出崔归来,老是跳出他们平淡的往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穆云荞计算着,成功很近了……
她忽然起身,叫人备马,急匆匆的往澧水河边去。
她好像,不想当那个皇帝了。
皇帝真有那么好当吗?
这些年,她也不是皇帝,但又有谁敢忤逆她说的话?
何苦去抢那么个苦差事呀。
越想,穆云荞将马赶的越快,再快一点……
马蹄儿哒哒,扬起一路灰尘,穆云荞却从来没有觉得马儿跑的这样的慢。
终于,到了澧水边,巨大的龙舟离岸十多米远,上头的人皆慌的不行,唯有一人,穿着龙袍,站的淡定,望着岸边。
他也看见了赶来的她,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
荞荞,你这么怕出意外吗,竟还千里迢迢亲自来验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