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里,春寒料峭。
才下过一阵小雨,云层又堆叠起来。
未央宫的东偏殿里一片凝重之色。
二殿下搬回未央宫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生过什么大病,偶尔有个发热风寒也是服些药就好了,像今日这样严重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披着夜色和寒意,远远地就走过一人。
门口守着的太监问安道:“太子殿下。”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一进暖阁被热气烘着,更加让他心里闷得慌。
这些年朝夕相处地上学,他与二郎之间的情谊自然比寻常兄弟更亲厚些。
听到二郎人都昏过去了,他立刻从老师府上出来,往未央宫赶。
“父皇,母后,二郎如何了?”
今早的时候二殿下还只是有些低烧,结果用了药之后反不见好,越烧越严重,方才晚些的时候竟然直接昏过去了。
皇后娘娘已经坐在二皇子身边陪了一天了,谁劝都不走。
皇上晚膳前就过来了,一直陪着娘娘到现在。
太医几个又是施针,又是喂药,该试的法子都试了,至今还在想法子。
“太医说再烧下去,恐不太好。或痴或傻都有可能……”
说及此,孟清瑜忍不住又落下泪。
孟清瑜上一回为二郎这样担惊受怕,还是他尚在襁褓中的时候。
如今又见着他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才明白过来,先天不足哪是那么容易养回来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周廷彦清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半搂半抱地哄。
他也许久未见二郎这样了。
这几日的天气变化多端,又断断续续地在下雨,这才让他一下子受了寒气吧!
“父皇和母后守了许久,不如先去歇一歇,此处有我就好。”
孟清瑜缓缓摇头,二郎未醒她如何能安心歇息。
小孩子的病症总是这样,先揪着人的心,再说是虚惊一场。
后半夜,二郎的高热总算是退了些,众人稍放下心。
这一遭,算是把宫里几位贵主们的魂儿都吓没了。
于是,皇上往后的几个月里就开始为二皇子殿下物色合适的武师傅。
八岁开始习武也不算晚。
倒不求二殿下练成什么绝世高手,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以后再生病也能少受些罪。
如今夜色已深,太子殿下索性也歇在了未央宫。从前殿下在未央宫小住的寝殿,皇后娘娘一直让人保留着,如今倒也方便。
周廷彦牵着孟清瑜起身,准备回去歇息,没走两步,人就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这下可好,另一个刚有起色,这一个又倒下了。
周廷彦一颗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
等孟清瑜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她一睁眼就看见穿着玄色衮金龙袍的男人坐在她床边。
川鬓如墨,眉眼含情。
她似被蛊惑了心智,不自禁伸手摸了摸那俊逸的脸,玉手立刻教人捧在手心把玩。
“醒了?”语气中的欢欣仿佛要一寸寸钻进她的耳朵里。
“想吃些什么?朕让人准备。”
周廷彦轻而易举地抱了人坐在自己腿上,在晕乎乎的美人脸上亲了一口。
“二郎呢?”
孟清瑜想下地,却被人佯作生气地圈在怀里。
“他好着呢。乱动什么,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轻易胡闹不得。”
孟清瑜觉得他才是不讲理,她哪里胡闹了,她只想下去穿个鞋子罢了!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最关键的三个字“双身子”?
她又有了?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周廷彦笑眯眯地点头。
“太医说,刚满一个月的身孕。昨日又折腾了那么久,容易动胎气,这几月一定要仔细养着,知道吗?”
“哦。”
孟清瑜脸上的表情怏怏的,身上像提不起劲儿似的。
难怪她这几日的精神有些不好,总爱犯困,原来是肚子里有了个小家伙。
万全一直知道 皇上对皇后娘娘宠爱非常。
可直到今日,他才对皇上的宠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皇上抱着娘娘到膳桌旁用膳,又亲手夹了一筷子鸡脯喂到娘娘嘴边,这是宠到骨子里去了!
皇后娘娘闻着那荤腥直皱眉,转头埋到皇上颈边,表示不想吃这个。
皇上也没半点儿不耐烦,只一样一样地将菜名儿念出来让娘娘选,千哄万哄地让人吃了些开胃的小菜,又用了两口粥。
原以为这已经算了不得了,没成想让人大开眼界的还在后头呢!
自皇后娘娘有孕来,皇上日日陪伴不说,娘娘皱一下眉皇上都要心疼坏了。
娘娘胃口不好,御膳房呈上来的膳食就没什么重样的。
解闷儿,逗趣儿的玩意儿内务府也是一日不落地送进未央宫。
大伙儿好不容易熬过了前三个月,娘娘又开始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