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只有让北笙杀了自己,北笙才能消气。
于是,手向下一垂,一把短匕便从袖中滑落到掌心里,他抬手递向北笙。
眼中的疯狂依旧炽盛,“这世上的人,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我死,一切的孽债都可以了了!”
北笙注视着那把短匕,心脏突突跳,她不敢伸手去接,即便此刻她恨极了郎琢。
郎琢却咆哮:“来啊,快给萧勖报仇!”
北笙一把打掉了那把短匕,连同鞘一起掉进了厚厚的雪地里,砸出一个凹坑。
纵然如此,北笙也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人血。
在看到青阳回来的那刻,她心头早已松了一口气。
毕竟,杀过人的人,脸上的神色会不一样。
但青阳却很轻松平常,没有丝毫的杀气。
若不是跟在郎琢身边久了会装会演,便是真的没有杀人。
她向郎琢走近,仇恨没从她眼底深处消解,反而更甚:“若萧勖真的被害,我断然不会让你好过,我的手段你是尝过的。我这一生都在同人鱼死网破,不怕多你一个仇人!”
仇人?郎琢的眸底浮上一层戾气,杀了萧勖就成了她的仇人?
他向她靠近,眼中所有的情绪忽然都退了。倏地,一个躬身便将人打横抱起。
他力气之大,北笙死命挣扎,也没从他手上挣脱。
淌落在她衣衫上的血将郎琢的宽袍也晕染,脸上的伤已经崩裂,北笙还在不顾死活的挣扎呼喊。
“萧勖没有死,你不要命了?”郎琢大声呵斥,又朝斡风青阳喊:“都是死人吗?还不赶快去请郎中!”
青阳早就想去叫郎中了,可刚才他们二人争执地那么厉害,即便叫来郎中也无济于事呀。
大人这一声呼喝,倒让他赶紧反应过来,青阳一个转身就跑了。
斡风跟在郎琢身后,待二人上楼进了房门,他又急忙去翻找医药箱,笨手笨脚的要帮忙。
郎琢已经将人放在了床上,看见手拿棉布的斡风瞪了他一眼,“去叫舒棠来!”
“哦,”斡风将手上的东西往郎琢手上一塞,又跑了出去。
他的这俩手下,平时看着很机灵,做事也牢靠,但有时候到了关键时,就笨笨呆呆的。
北笙躺在床上了,心头还是气不过,“郎琢,你有气朝我来,别动别人。”
热泪从眼角滚落,郎琢要杀萧勖的余悸还在她的心头萦绕。
她不知道这次因为什么没有杀成,但只要郎琢起了这个念头,往后一定不会放过萧勖。
更何况,他是长公主之子的消息已经在乐平王跟前暴露,传到京城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萧勖错哪儿了?自小就在长公主身边长大,一出生就顶着“孽种”的恶名苟活到现在。
他是最无辜的人,他的人生已经被毁了,郎琢凭什么还要将所有的罪过都让他来背?
她的气话也无疑于朝郎琢捅刀子,郎琢怎会明白萧勖对北笙的意义。
她越是维护萧勖,郎琢心中对萧勖的憎恶就越深。
郎琢更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和北笙会为一个不起眼的萧勖起矛盾。
他不知道是自己心胸太过狭隘容不下北笙对萧勖另眼相看,还是因为那个人已经夺走了北笙的心。
只觉得心头深埋的戾气全被激荡而起,又没忍住开始怒吼:“若你心头有他,今日为何不随他一道回京,反而还要留下!”
“我这么不堪,你对我这么不情愿,为何还要留下!”
他俯身双臂支撑在床头,额角脖颈的青筋因咆哮而胀起。这一刻,他心头所有的怨气全都涌入胸腔,快要爆炸了!
偏偏的,她同他一样,心中也有同样多的怨气,说不清到底为何还要留下。
她支身坐起,怒瞪着郎琢那双戾气满溢的双眸,“究竟是谁在三番五次的纠缠?为何要在我已经心软了的时候来刺激我?”
人在生气的时候已经没有大脑,只为了畅快而直抒胸臆,而枉顾了对方。
郎琢的眼角抽了抽,挑眉一声冷笑,“你心软?”
他戳着北笙被血染的胸口,冷酷咆哮:“你心软为何心头第一不是我?你的心软是对萧勖吧!你对着他哭了,还被他抱了,你当我眼瞎没看见吗?”
北笙眼圈已红,“你不懂就给我闭嘴!”
郎琢眼眸中含着嘲讽,轻声一声冷笑:“怎么?我说到你的心窝里了?”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你若是这么放心不下萧勖,趁着他还没走远,我快马送你出城!”
“好啊!”
郎琢无可救药,北笙也被激的没了理智,所有的怨与恨,全都奔涌而出!
她起身下地,指着已经日落昏暗的外面,“你现在就叫人备马,你若不备马,我就光脚去!”
郎琢却是怒极,一把又将人推到在床上,“上了我的船,半道跳下去也不怕淹死!”
腰猛撞到床沿,一阵闷痛。
北笙眼圈已红,厉声道:“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这条命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