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听到这个说辞忍不住挑了下眉。
须臾,若有所思地将头转了回去。
自重生以来她都没怎么去动章管家,平心而论他对定远侯府的确是忠心的,在谢琅落狱之后,也是他留了下来和她一起为了谢琅四处奔走。
但他又不能算是非常忠心,因为在他眼里利益更重要。
所以上辈子她待在院里,白真真却敢任意克扣她的用度,就是因为她早早地将章管家笼络住了,毕竟白真真在这个府里住的时间长得多。
提起章管家,薛明月最先想到的就是流云。
上辈子流云为了她,不得不迫于章管家的压力而嫁给了他的儿子。这一世她借核桃粉之事发难,已经狠狠地敲打了章管家,后来便没再去在乎他的事。
只要他识时务别再来招惹她,按计划她会在和离后,离开之前将他解决。
但从谢琅悄无声息地将赵府医给收拾掉之后,薛明月就猜到章管家肯定也难逃一劫。
而现在谢琅他自己就是重生而来的,章管家这个隐患,他会动手拔除实在再正常不过,谁会将一个利益高于忠心的下人放在身边?
薛明月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端起手边的汤碗小小地喝了口,鸡汤煨得滋味鲜美,她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嘴角微翘,配上这个消息用膳,真是令人胃口大增。
“罢了,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了。”
过了良久,岑老王妃道:“祖母年纪也大了,见你年轻,底下的老人们也都纷纷起了别的心思,你既有能力,也用不着顾忌他们年纪大。”
平时用怀柔之法就是为了让他们莫要生出别的心思。
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别的动作,那他也该雷厉风行地动上几手将他们镇住,他之前就做的挺好的。岑老王妃根本就想起来,在庄子上的时候她还生气他擅自行动来着。
“祖母说的是,孙儿会处理好的。”
谢琅淡淡地应了一句。
话毕,眼尾余光忽然瞥见薛明月弯着眼睛,唇角勾勒出了个满意的笑容,眉心微微一动。
他想起了上辈子后来流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其中似乎就有流云的下场,她算得上是护主而死,就是受了章管家父子的磋磨。不仅是她,她们主仆三人在府中都没少受到各种磋磨和克扣。
思及于此,谢琅神色忽地沉了下来。
又想起了那些在他面前倚老卖老谈情怀的家伙,全都和章管家是一副德行罢了。
饭桌上,两人心思各异。
唯有薛明月大快朵颐,要不是地点不允许,她甚至还想边吃边哼歌,全程筷子就没停下来过,心情完全一扫进门之前的沉闷。
这会儿她倒是琢磨出了谢琅重生的妙处。
他自小性子就被养得骄纵霸道,即便没有她的事插手其中,谢琅迟早也要收拾章管家这些人的,因为他们全都是他爹那辈的心腹,而不是他的。
谢琅想要真正执掌定远军,就要用自己的心腹去顶掉这些人的位置。
而很显然,这些人的位置没那么容易动。
薛明月依稀记得上辈子在流放途中,他还在想到了肃州之后要怎么整顿手中的兵力,他既是受贬至此,又是半残废,底下人心浮动。
经过牢狱之灾,谢琅的性子就已经变了。
她毫不怀疑他肯定能将定远军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世他又占据了先知,处理掉这些上一辈剩下来的老人,他肯定得心应手。
薛明月吃了个肚饱,恋恋不舍地又盛了碗汤。
谢琅这顿饭自己没有动几筷子,倒是见她喝汤喝的很香,于是也盛了碗喝了起来,等到她停筷,便起身对着祖母告辞。
岑老王妃摆了摆手。
薛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琅拉着手腕便直接朝外面走去。
她懵了一瞬:“你拉我做什么?”
谢琅随口道:“没什么,就是天色渐晚担心你怕黑,带你回屋。”
“……”
就算是找借口,那也要找个合理点的啊。
薛明月心中颇为无语,本想刺回去,话都到嘴边了忽然想起来下午在诏狱发生的事,得知自己爹娘之死并非那么简单,他恐怕没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罢了,她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就不在这时候刺他了。
薛明月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怕黑,侯爷怕不是记成了别人。”
“哪来的别人?”
谢琅低下头望着她,语气从容:“除了你,我身边就没有过别的人,我也只会将你的喜好还有习惯记在心中,能与我携手一生的人只有你。”
说完后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方才说你怕黑,只是我随意找的借口。”
薛明月迎上他深邃真诚的黑眸时,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强自镇定地道:“哦,那你为什么找借口?”
“自然是有些话不方便让祖母听。”
谢琅说得坦荡,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