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一行人一路赶回倒是不太受罪,只是李敏珑惦记着祖母,忧心忡忡睡得不好,眼底已见一片青色。
入城时是南城门前最热闹的时候,进出城的百姓们排在城门两侧等着放行,城内外也摆满各种小食摊, 摊主们的吆喝着无不提醒着这座都城的繁华。
李敏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回到公主府,担心了一路怕自己见不到祖母最后一面,结果长公主这几日却大好了。
不止吃饭又吃得挺香,精神也比之前好太多了,见到李敏珑还问,“这丫头不是在江城吗?怎么回京了?”
把众人吓得一愣一愣的,仿佛前几日一直吃不下东西和乱说话的人不是长公主。这突然就好彻底了,又赶紧请了太医进府来看。
太医把了把脉,“长公主脉象强健,不可一直卧床,能动的话要多扶起来走动走动,以免吃了不消化又要积食了。”
闹了老半天,结果是老人家积食,这十来日没吃鱼肉,喝点粥水反而把身体养好了。
虚惊一场,总归长公主无事,大家也欢喜,
然而她们心还没放下,当晚晚饭还没吃完,就听到殇钟响彻长安。
皇帝驾崩了。
好在太子早立又勤恳实在,皇帝早就托付了老臣辅助太子。朝廷很快发布了公文,先帝驾崩, 要求官民服三个月的国丧,期间不得宴请、嫁娶、奏乐。
同时太子也择日登基,马上也会有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减轻赋税的惠民举措。
只要不影响民间的生活, 百姓们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谁当皇帝,天高皇帝远,偏远地方皇帝的威望说实在还不如一个县令大。
只是在京城里的百姓这几个月喜事就办不得了都得延后咯。
公主府和国公府因为之前以为长公主不行了,家里的孝衣早就准备好了,如今倒是可以用在皇帝的丧事了,省得跟京里其他人家抢了!
长公主听到皇帝驾崩,默默地道:“这是替我挡了煞了。”又交代府里要守礼,自己则进宫陪太后去了。
林春生和宋清泉各自回了家,情况有变,如今这游历的行程,不知要不要变,毕竟,新帝登基一般都会开恩科。
而距离上一次会试不过几个月,这时参加科考的人其实是占了大便宜的。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批进士,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过二人想太多了,宋祭酒和林荣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即便有开恩科,也不参加,让二人继续出去。
对于蜀地发生的事,如今已传回京城,案件也已经交刑部处理,先帝早在去年就开始放手让太子监国。这蒙山县一事,正是太子暗中促成,林春生和宋清泉因为有了林宗助力,早在几个月前名字就已经在太子这里挂上号了。
恩不恩科的长辈们倒是不在意了。
反倒是二人这几个月出去游历收获良多,虽然才几个月不见,二人都感觉成熟了不少。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在京城里长辈身边固然安全,却永远也不可能有如此迅速的进步。
宋祭酒感叹,宋清泉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小时候被林荣所救,如今却跟着林家小子又得了林宗的提点。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国公的善缘。
时也,命也,如果当初小儿子没有让林荣在这家米店做工,又如何能得到那认亲的紫水晶,总归命运如此安排,该是他的,几十年后还是最终回到原位。
回到京里的宋清泉开始整理这一路的诗篇和文章,又疯狂地找各地的风物志和历史相关的书籍恶补。
宋祭酒以为他在认真读书,还在心里感叹,这小子怎么出去游历一趟回来更自律了。
一直到和春生重新启程前夜几日,宋清泉将自己写好的稿子送到宋祭酒手上,宋祭酒一看竟是游记,吓了一跳,“清泉小子,这是何意?”
“祖父,这是我一路的见闻,请您过目,我打算写一本大兴县城风物志。”宋清泉道。
宋祭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胡闹,让你出去增长见识,可不是让你写游记的。”
宋清泉解释了为何要写,明明大兴目前这一片就是空白的,总要有人去写,为何不为?“祖父不是一直夸赞夏儿写的游记?为何却反对孙儿呢?”
“那如何能一样?林世子有世子的身份无需刻科举才有那写游记的功夫,他不管读书如何都有继承国公府的机会。夏儿还是个小闺女,也没有科举的可能。你能一样吗?”宋祭酒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的孙子了,怎么问出如此糊涂的问题。
整一叠的稿子都让宋祭酒丢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走了,宋清泉长叹一口气,看来爷爷这条路走不通了。把撒落一地的书稿都收拾起来,他并不气馁,准备再抄录一份,一份给夏儿,一份带给春生哥看。到时出发了在路上看看修修写写。
春生之前以为宋清泉写游记只是一时兴起,谁料已写了这样厚厚一沓!
“后来我们在江城后去的那几个县城,我觉得都挺有意思的,我特别问了那些街上的老婆子和老大爷,听他们讲了许多县城的历史,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