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辛鸢熬好汤药,让陆矜欢服下。
张太医的方子很是有用,陆矜欢喝了没有多久,就沉沉地入睡了。
皇帝躺在陆矜欢的身侧,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心里在想着,若是有一天,这床榻之上,只有他一个人了该怎么办。
萧奕祈越想越恐慌,脸色都白了几分。
只能生生地忍住,翻涌而来的害怕和绝望。
随时看着陆矜欢的情况。
然而确实如同之前她所说,她睡着的时候,就会梦到小储君吧。
不然也不会满脸泪痕,皇帝看到她一副受了惊吓一般,忽然醒了过来。
心中一痛,然后抬手想要将陆矜欢揽进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但想起陆矜欢对他的厌恶,又生生地停住,然后拿出锦帕,给她将面上的眼泪擦干净。
温柔地说着,“快些睡吧,朕……我守着你。”
皇帝的面上其实状态不是很好,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有些想睡,但知道陆矜欢睡不好,也只能生生地忍住。
陆矜欢忽然听到皇帝的声音,一下就皱了皱眉,她厌恶地翻过身,背对皇帝,似乎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
萧奕祈毕竟是君王,她总不能让他滚,至少这个时候,她不能说。
只能用行动来抗拒皇帝的接近。
而皇帝确实被她这样的动作给伤到了。
原本还要靠近的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手里的锦帕瞬间掉落。
他觉得心口实在是太痛了,快要喘不上气来。
陆矜欢就像是个迟迟不愿意动刀的刽子手,他的性命就在她手里被拿捏。
到脖子上却悬着一把刀。
萧奕祈感到无力和无奈,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起身找了圆凳坐着,离得陆矜欢远远的。
因为他知道,她不愿意自己的亲近。
皇帝看着陆矜欢辗转反侧,一直难以入眠。
他就静静地看着,却没有办法让她更好过一些。
等他面色苍白,回到金銮殿,张公公伺候他换上朝服的时候,发觉皇帝看起来很不好。
只能赶紧为皇帝端来了点心和茶水,“陛下用一些再去上朝吧,您这样熬着,皇后娘娘还没好,您就倒下了,娘娘也会伤心的。”
皇帝听了讽刺地笑,他看了眼张公公,眼底的沉痛肉眼可见,“朕要是死了,最为开怀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萧奕祈不是蠢笨之人,他自然知道陆矜欢现在得了这郁症,多半地因为他。
因为他的不放手,坚持,甚至是他的谋划,所以她对自己很是排斥。
但是皇帝终究想不开,陆矜欢当初来到他身边,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吗?
他是君王,他也有自己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
虽然他是萧氏的子孙,这天下是他继承来的。
但要守住这份家业,何其不易。
她现在眼里只有对他的厌恶,历代君王比他心狠手辣的人,比比皆是,为何她对他只有怨怪。
皇帝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目的。
手段比起寻常人自然是狠辣的。
陆矜欢起初也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也没有对他这般排斥,甚至还更加亲近自己。
现在的厌恶,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皇帝昨夜坐在承欢宫寝殿,一整夜,看着陆矜欢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边上的张公公看着皇帝痛苦地皱了皱眉,然后捂着胸口,看上去不太好。
赶紧说道:“陛下,奴才给您唤太医吧?”
皇帝摆摆手。
张公公只觉得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沉重,他在天子身边多年,只知道他一向无情冷漠,对自己也是下得去狠手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恐怕依旧是那个傀儡皇帝。
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能将皇权重新牢牢抓在手中,不再是王家随便使唤,随意胁迫的君王了。
在皇帝身边一直服侍的张公公知道,他能走到今日是多么地不容易。
至少也是步履维艰,也忍受了许多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舍弃了许多东西,但为了自保,为了自己的性命,皇帝必须这样做。
这是唯一的出路,张公公更能体会。
现在无情的天子,金尊玉贵的君王,一波刚去,一波又起。
好不容易稳住了江山,心里的人,却要离开他了。
张公公觉得这天上的神仙都是护佑着他的。
不然这子孙根,为何能早早没了,不然他也会像皇帝这般沉痛悲伤,恐怕不知道多难捱。
只能摇了摇头,这天下就情之一字,最为难写。
就连皇帝这般的君王,也败在了它的手下。
因为知道陆矜欢对他的厌恶,皇帝再也没有再她知道的时候去过承欢宫了。
每次去都让宫人看着点,在陆矜欢不会察觉的时候,再悄悄去承欢宫瞧她。
萧奕祈除了必要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