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朱祁钰被东厂的人带走,于谦心中大急。
“郕王殿下一心为公,日月可鉴,请太后三思!”
孙太后顿时大为不悦,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哀家藏有私心?”
“臣不敢!”
“呵呵,你于谦还有什么不敢的?”
于谦抬起头:“太后何出此言?”
孙太后说道:“郕王自监国以来,只顾着结党营私,培植自己的势力,根本就没打算营救皇上,此乃欺君!你却铁了心支持郕王,哀家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郕王所作所为,全城军民百姓有目共睹,整军备武,亲率大军击溃瓦剌,有功而无过,臣恳请太后收回成命!”
“于谦,你是铁了心要和哀家作对吗?”
“臣恳请太后不要相信小人谗言,否则,大明危矣!”
孙太后脸上满是怨气,冷冷道:“于谦,你太狂妄了!”
于谦也是犯了倔脾气,俯身下拜:“臣再次恳请太后收回成命!”
孙太后恼羞成怒,道:“来人,于谦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对朝廷不忠不孝,即刻免去兵部尚书衔,由胡瀛接任。”
胡瀛赶忙行礼:“老臣谨遵太后懿旨!”
王直等人目瞪口呆,瓦剌大军兵临城下,此时软禁郕王,免去兵部尚书,疯了吗?
于谦面如死灰,缓缓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太后娘娘,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孙太后闻言,柳眉倒竖,尖声道:“于谦,你敢威胁哀家?”
“臣起于阡陌,自幼寒窗苦读,蒙太宗皇帝恩典,金榜题名,为官二十八载,兢兢业业,忧国忘身,口不言功,从未想过会有今天。”
“你现在诉苦有什么用?”
“臣不是诉苦……”
于谦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继续道:“日落之前,会死很多人,臣感慨的是,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
“你……什么意思?”
孙太后神色大变,似乎意识到什么。
其他人有些反应快的,也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胡瀛赶忙道:“太后莫慌,所有军队都在九门以外,无诏令不会开城门,于谦这厮分明是在危言耸听!”
于谦转过身,注视着胡瀛,问道:“你那两个儿子是不是已经去传旨了?”
胡瀛闻言,顿时愣了愣,问道:“你……伱怎么知道?”
“你以为东厂做事很隐蔽,人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想过,京师中的一举一动,怎逃得过锦衣卫的眼睛?”
胡瀛大惊失色,赶忙问道:“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于谦缓缓摇头,说道:“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你应该去问问城外二十万大军,若他们得知如今这个局面,会怎么想,怎么做!”
胡瀛问道:“你说清楚些,郕王究竟要做什么?”
“我刚说过了,会死很多人,很多!”
于谦是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本来可以和平交接,为何一定要闹到血流成河?
刚刚郕王愤怒的表情,不难看出,接下来将会大开杀戒。
从监国那天起,这一个多月以来,郕王一直在忍耐,在默默付出,只想扶大厦之将倾,却没想到,这座大厦似乎并不愿意被扶。
既然如此,那就推倒重建吧!
孙太后脸色黑的发青,说道:“把于谦带下去,兵部尚书胡瀛加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统领全城兵马!”
“礼部拟诏,免去郕王监国头衔,即日起由太子监国,太子年幼,不谙朝政,还望诸位用心辅佐,不负皇上圣恩!”
众人纷纷低下头,事情变的太快了,废掉监国,临阵换帅,可是,听于谦的意思,似乎没那么简单,郕王和太后之间究竟互相算计了几层,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胡瀛匆匆离去,当务之急,最需要做的就是掌控军队。
只要把二十万大军的军权握在手中,什么都好办。
德胜门外,众将士没有等到郕王和于谦,反而来了个新任兵部尚书胡瀛。
在胡瀛身后,跟着他的大儿子胡长宁,还有一队亲兵。
众将领被召集到德胜门大营,有些人已经得到消息,有些还在懵逼当中,气氛非常诡异。
石亨、范广等几位主要将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全都心领神会。
“本官宣布两件事,第一,郕王欺君罔上,已经被废除监国……”
哗!
大帐之中如同炸开了锅,一下子沸腾了。
“郕王怎么可能欺君?”
“就是,郕王率领我等在前线和瓦剌人拼命,大家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