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通打定了主意,便领着黑狐和阿虎溜出馆驿,一路翻墙进了王宫,抓了个巡夜的侍卫逼问出朝房所在,打晕了捆成麻花,用麻布堵住嘴丢到草丛里。
袁通小声嘱咐黑狐哥俩:“那长老被国王派人锁在铁笼里,朝房门口有两个御前带刀侍卫把守,一定要小心,切莫泄漏风声,以防惹出变故。”
“我等省得了。”
三兄弟穿廊过厦,一路走去,但见那太极殿、华盖殿、烧香殿、观文殿、宣政殿、延英殿,一殿殿的玉陛金阶,摆列着文冠武弁;也有那大明宫、昭阳宫、长乐宫、华清宫、建章宫、未央宫,一宫宫的钟鼓管弦,撒抹了闺怨春愁。
路过银安殿时,老远便瞧见殿中灯火煌煌,却格外安静,偶有鼾声传出。
左右短墙檐下,躲着十数个雨打芙蓉、风吹芍药似的女娥,窝成一团瑟瑟发抖,梨花带雨,战战兢兢。
袁通见了,即知此殿必是老魔寝宫。
兄弟三个猫腰进了宫闱,从半开的殿门缝间往里瞥了一眼,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赶忙把头缩了回去。
只见那殿内地上一片狼藉,烛台翠屏、钟磬罗帐,倒的倒,歪的歪,酒杯银壶碎了一地,漆柱上、玉砖间血痕斑斑,啃了一半的尸骸被像破布似的随手丢在一旁,苍白的肌肤上尽是啮咬的痕迹,望之令人悚然。
赤发青靛脸儿的老怪正仰躺在中间的香木案上呼呼大睡,一口獠牙哇呀哇呀,鹦嘴般的鼻儿耸动。
其中一只簸箕般的大手抓着半颗吃剩的人头,另一只攥着酒壶,一个滴嗒滴嗒淌血,一個吧嗒吧嗒流水,血水汇聚,在桌前集成一片腥渠。
黑狐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边,张嘴想要说话,被袁通一把捂住。
兄弟三个蹑手蹑脚顺后墙翻出,才齐齐松了口气。
黑狐抚着胸脯,走出老远尚心有余悸,颤声问:“袁通,那老怪…就是黄袍大王?”
袁通神情倒没什么变化,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之前在波月洞口,你不是见了过吗?”
“是见过…只是当时离得远,不曾觉得,刚刚离得近些,便觉扑天恶气盈面,唬得近乎晕过去…”
黑狐长喘了两口气,道:“老怪如此凶煞,怪不得连天上的将军元帅也不是对手!尸魔跟他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袁通闻言看他一眼。
你真说对了,那老魔还真是天上的!
“是啊,啊通,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妖怪!”,阿虎也有些吃惊。
“休多说,老魔再狠,又不需要我们对付,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顶上,干正事要紧!”
袁通说了句,招招手,示意二人跟上。
三兄弟一路摸索,很快来到了觐圣殿左侧的朝房,果见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健壮侍卫,手持御刀,面容肃穆,目光来回梭巡。
“阿虎,你负责左边那个,我来对付右边,下手一定要快狠准,注意力度,别搞出人命!”
袁通瞅准目标,吩咐一声,便要作势从后动手突袭。
黑狐闻言却有些不满,小声嚷嚷道:“喂,有没有搞错!你俩都有事做,让我窝在这喝凉风!”
“能者多劳。”
袁通留下一句,朝阿虎使了个眼色,不再管黑狐抱怨,身形如离弦之箭,攀瓦遛墙,眨眼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黑狐气得咬牙切齿,对自己每每被当成看客的战术布置十分不满,却又不敢妄动,只得蹲在墙角揣手生闷气。
不多时,两声闷哼传来,袁通阿虎相继得手,轻易放倒了看守武士,麻利拖到阴影中,搜出了打开铁牢的钥匙。
“咕~咕~”
约定好暗号响起,黑狐闻信钻出草丛,灵巧跃过门前台阶,跟在后面进了黑洞洞的朝房。
望着前面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牢靠身影,忽然感到一阵安心,暗道:
能做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废物”也不错~
从之前的巡夜侍卫口中得知,唐僧化的猛虎被关在朝房的地牢尽头,顺着石梯下去,越往下走越是阴潮。
袁通走在最前,警惕地望向四周,或许是前世看得恐怖片多了,生怕两侧浓稠的黑暗里忽然伸出无数只鬼手抓人。
想想都头皮发麻。
不过好在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走了约莫两刻钟的工夫,三兄弟便来到地牢最深,借着幽幽烛光,但见那紧头下立一铁笼,笼中卧一头斑斓猛虎,白额圆头,花身电目,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
好一只吊睛白额花大虫!
袁通定睛观瞧,见其身被铁绳紧缚,伏牙潜爪,不得动弹,黄灯般的眸子滴泪,花脸上尽是哀容,却哪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