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厌不见了。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当傅青舟穿过破庙、翻开那被吴厌撞烂的墙体残片后,却只见着了一支折成两段的铁箭……
以及一地血迹。
但这本该重伤垂死的杀手却没了身影,甚至见不到地上拖行的鲜血痕迹,连一滴可能会留下线索方向的血滴都见不着。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吴厌都还能够隐匿行踪……
傅青舟摇了摇头。
自己要学的还有许多啊,这天下藏龙卧虎太多了。
“傅、傅兄。”
岳衡捂着心窝口,一边咳嗽一边走了出来,语气中满是惊喜:“天亮了,我们……是不是,赢了?”
傅青舟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冲其乐呵地笑了笑。
岳衡大喜,高高举起双手欢呼起来,随后又因为喉口的疼痛大力咳嗽,一时又笑又咳,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接下来的事……便是睡觉。
傅青舟自不必说,连续鏖战三夜,真正放松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当即便倒头呼呼大睡。
岳衡一个读书人,昨夜又经此剧烈心神波动,也是抱着草席很快入睡。
春风微凉,满墙皆烂的破庙里四面漏风,二人却也丝毫不在意,睡得四仰八叉、呼噜震天。
这一觉直睡到了晌午之后,他们才被庙外一阵马蹄声惊喜。
抬头看去,却不是什么人策马而来,而是之前那匹傅青舟骑来的、在第一夜战斗中便惊走了的马,竟自己溜达了回来!
傅青舟大喜,怎么也是花钱买的呢。
这马不知去哪鬼混了两日,身上肥膘竟还长了一圈。
“岳兄。”
他对岳衡笑道:“你上京赶考的马匹有了。”
岳衡大惊,连连摆手:“傅兄你护我三日周全,我已是欠你良多,怎么还能要你的马匹?”
“行了,大家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傅青舟笑笑:“我还得去趟眉峰城,没多远,你要走的路就远了,加上腿伤并未痊愈,有匹马总会方便许多。”
岳衡倒也潇洒,听他这么一说,呵呵一笑不再推脱,拱了拱手:“如此,便谢过傅兄。”
他收拾好自己行李箱笼,半爬半跳地上了马背。
“傅兄,小生这便告辞了。”
他看着傅青舟,眼中竟然有了水雾:“你我虽仅相识三日,但舍命护持之恩小生没齿难忘,也请傅兄莫忘了你我京城书院之约……你一定要来找小生啊!”
傅青舟哈哈大笑:“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
说罢,他用力一拍马屁股:“岳兄,再会!”
马匹一声嘶鸣,踢踏踢踏跑远,岳衡一步三回头、不停挥手,终是渐渐消失在了林中。
傅青舟长吐一口气后,忽然仰起头,对着周围朗声开口。
“左前辈?你在不?”
他的喊声在林间回荡,不久后,一旁真的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左腊梅背着手,慢悠悠从林中漫步而来,脸上挂着一丝玩味微笑:“你怎知老身在侧?”
“嘿嘿。”傅青舟笑道:“那匹马回来得也太巧了,我不觉得它是自己摸回来的,所以猜测是左前辈办完了丁双河的事,跑来看看晚辈事做得如何、顺便将马给牵来了。”
左腊梅摇了摇头:“年轻人,你很聪明,但江湖险恶,今后还是要学会藏拙,莫要太过彰显自己的聪明。”
傅青舟一怔,随即微微肃然,抱拳一躬:“晚辈受教。”
“好了,老身也不爱说什么大道理。”
左腊梅说着,脸上浮现出笑容:“你这次将事办得很漂亮,细雨阁吴厌,乃是江湖上年轻一代中最令人头疼的杀手,多年来从未失手,没曾想在伱这折了戟。”
“星云商会给你的评价,会很高。”
傅青舟心中一动:“在来此之前,前辈曾说办好此事对我大有裨益,莫非便是指这星云商会?”
左腊梅颔首:“不错。”
她目光幽远,语气宛如一汪深潭:“你要对付梵音寺,却也该想到其背后站的是金蝉寺……而金蝉寺背后,还有更大靠山。”
“你想过借紫气仙风观、武林盟的势,却未曾想过,即使撕开了梵音寺又臭又烂的面纱,却恐怕也未能伤及金蝉寺分毫,反而容易给你自己招来大灾大祸。”
“老身知晓你背景深厚,但总有人不怕真仙宫、不怕大宗门,江湖行侠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你必须令自己有足够多的价值,才有在这天下立足之本。”
傅青舟很认真地听着。
这是真正的老到经验之谈,左腊梅自己就是个没有宗门、没有靠山的人……至少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