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的打算,自然不仅是买点难吃的占城稻这么简单。
这玩意儿是籼稻,五十天就能一熟,但是单位面积的产量低,尤其是味道不好,口感硬、无粘性、没香味,属于下等米。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进口过,但是销路不佳,一般仅供农民特别是佃户和贫民食用,或充作军粮马料。
与其说目标是占城稻,不如说是占城本身更为合适。
皇帝见到林察的表情,也耐心地解释道:“今年湖广用兵,至少在打到洞庭湖之前都基本上用不上水师。以后云贵川方向,水师也不大能够有所作为。”
林察听了神色一黯,朱由榔赶紧示意对方听完:“水军有大用的地方,是福建,是大员,是浙江。而湖广一战,在那之前必须先打到长江边上,拿下常德岳州二府,才能有大的用武之地。但是这次能不能如此顺利,恐怕还未可知。”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先去南海,操练水军?”
“不仅如此”,这占城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中转站,朱由榔的计划是以后要控制、至少也是利用这个地方,于是接着说道:“占城离琼州府昌化直线距离只有六七百里,离永安府的距离,即便是沿着针路航行也只有一千四百里。以后我大明的许多物资都有可能从南边采买运送,所以这一带的海域、航路,必须了然于胸。”
“末将听说那边现在也陷于战事,如果......”
“是的”,皇帝打断了林察接着说道:“如今阮氏与占城纷争不断。本来他们二者是已经联姻了的,但是占城国曾经派兵进攻满剌加(马六甲),威胁佛郎机人的航道。阮氏又与佛郎机人是同盟关系,所以他们两方才大打出手。你此去,一是操练水军。不,以后可能要改名叫海军。二是熟悉航道。至于适合远洋航行的海船,还得从长计议慢慢建造。”
“也就是说,佛郎机人、阮氏和占城人在那个地方利益交错,陛下也想......”
说到这里林察立即住嘴,皇帝却笑道:“你是想说,朕也要在那里分一杯羹是吧?不错,不瞒你说,以后南海航路的重要中转站,占城必是其中之一。不过朕的意思并不是将那里打下来,打下来也不一定守得住。只要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即可,如果能设一个商栈甚至港口,那当然最好。这些事情,你到了那里,见机行事就行了。”
“那陛下此前得的新型舰炮,能否借末将两门?”
“没问题”,朱由榔大手一挥:“留一门在广州拆解仿制,剩余的舰炮你都带走。不过攻城用的重炮不行,步军的小炮也可以多带一点。交易的商品以盐糖为主,烟叶瓷器也搭配一些,甚至官军换装撤汰的兵刃都行。至于先示威而后施恩,还是先施恩后示威,你看着办就是。”
“陛下说错了”,辅明侯林察神色一凛:“此乃皇恩,与末将无关。”
朱由榔听了哈哈大笑:“好你个林察,也学会这些拍马之词!”随即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又转身说道:“你的战场,不仅在这中土之地,更在万里波涛。以后造舰练兵,都要谨记!”
出了林察的侯府,他马不停蹄,又直奔工部衙门,赶着去过问那两个荷兰人的研究进展。
德波尔的制镜团队和范迪克的造表小组都搭建完毕,桑塔罗神父后来又带了几個匠人到了这边。不过此次出征大概率是用不上了,先拿两个样品玩玩还行,皇帝也只是催促了一下进度而已。
现在的工部已经拆分了数个小组,最大的一个自然是营缮司那边的基建部门,其他的水车动力部、军器兵械部等等一应俱全。尤其是后者,任务极其艰巨,除了仿制火炮之外,还要负责炮药的造粒与监制、火炮射击数据的记录和炮表的编制,以及研究最佳倍径比、弹药比的测算。
结果这回皇帝又带来了一堆新课题,有些甚至显得有些匪夷所思,看得宋应星和刚调岗上任的方以智都直摇头。
“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宋尚书还是一如既往地耿直,如果不行,就直接说不行。
朱由榔倒是也没有蛮不讲理,那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的命令自己前世就深受其苦,也只拍着桌上那一叠纸说道:“总之要排进工部的计划里面,现在的主要任务虽是火器和水泥不假。但朕领兵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至少要看到阶段性的进展。”
方以智苦着个脸:“陛下,有些臣确实是闻所未闻,要想出如何下手破题,可能还需要些时日。陛下您这什么小球藻饲料的营养学分析、信鸽的培育与密码学......名字就很拗口啊,甚至于还有‘混凝土船体的可行性研究’,这都......都是什么?”
“等,等一下!”方侍郎牢骚还没发完,突然一个激灵,朝皇帝问道:“陛下您方才说......领兵......回来?难道陛下......要御驾亲征?”
朱由榔这才发现说漏了嘴,赶紧打了个哈哈:“朕就是打个比方!二位卿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