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留在移民生产队,跟你们一起救灾抢收!”这是陈严给移民的承诺。
而后在陈严的组织下,在姜老太太的劝说下,移民们终于开始了大规模的自救。其实先前吕庆成打算烧庄稼的行为,是得到所有移民的默许的。
粮票马上就停发了,只要地里还有庄稼,那接下来就要他们自力更生。可看今年这灾情,他们是很难支撑下来的。所以吕庆成的想法就是一把火全烧了,他们一干二净了,国家就不得不管他们了。
可就像姜老太太说的那样,旱死还能有一半收成,真要国家给他们再移民,他们又能移到哪里去呢?他们难道还没有吃够移民的苦吗?
来三石村的这批移民都是经历过一次移民的,每一次移民都让他们更加贫穷,生活更加困难。姜老太太的话,先是把领头的吕庆成心理防线击溃了,没有带头的,其他移民也就不再幻想第三次移民了,而且他们也确实不舍得眼前这些庄稼,这是他们忍着寒冬腊月,冻得浑身哆嗦拾掇出来的土地。
“旱灾是天灾,天上的事情我们够不到管不了。但土地是踩在我们脚下的,这是我们用双手可以改变的东西。老天爷不下雨,我们就用我们的双手和肩膀把地上的水一点点送到地里来!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争出一条活路来。愿意相信人定胜天,就带上柴刀跟我去林里砍水路引水。”陈严在移民生产队积极发动群众救灾。
陈严领着头,扎紧了草鞋,腰上挂着柴刀,肩上扛着锄头,带着一群人轰轰烈烈闯进了山林里面砍水路。
移民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全跟着陈严上山了,声势相当浩大。
本地人都看呆了。
小余山上,雷阿公远眺陈严领着人往山林里钻的样子,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
“爷爷,爷爷。”孙子雷佳仁在旁边唤了好几声。
“嗯?”雷阿公似是才听到,轻轻应了一声。
雷佳仁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雷阿公渐渐收回目光,他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情,龙生龙,凤生凤,他当年也这样带着我们跟不公的命运的奋斗,从不屈服,从不认输。他这样,他也这样。”
雷佳仁脸上写满了羡慕,他再一次懊悔起自己没有早生几十年,没有赶上那个风云激荡改天换地的时代,他道:“陈支书人家是龙生龙,我要早出生几十年了,我也……”
雷阿公看小孙子,说:“你早出生晚出生都一样。”
雷佳仁问:“哪里一样?”
雷阿公笑着道:“都是老鼠儿子会打洞。”
雷佳仁脸一垮。
雷阿公笑容更欢乐了。
雷佳仁突然来一句:“爷,你咋把自己给骂了?”
“嗯?”雷阿公怔住,而后反应过来,伸手打自己孙子。
雷佳仁赶紧躲开。
雷阿公摇摇头,不与小孙子计较,他看着山林深处道:“移民生产队都行动起来了,我们也不能闲着,我们也要尽快组织人手救灾了。他们老陈家敢与天斗与地斗,我们山哈又怎么会不信人定胜天呢!”
雷阿公转过身,对小孙子郑重地说:“山哈,开始救灾!”
“嗷!”小少年热血沸腾,大声嚎了起来。
“叫什么叫,吵死了!”姐姐雷佳玉隔着老远就骂了一句,小少年的热血顿时被憋住了。
……
旱灾是长期不下雨,地里庄稼缺少灌溉,由此引发的粮食危机。旱灾不是说一点水都没有了,溪里还有水,只不过水很少。耕地很多,尤其是水田里需要的水太多了,溪里的水位太低了,根本引不过来,单靠人挑的话完全不够弄的,累死了也救不了几亩田。
现在唯一的高位水源在山林里面,林深密茂涵水能力很强。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里面的水源引出来灌溉,也就是俗称的砍水路。
这种水源往往是在密林中间,这种地方是人迹罕至的,他们需要拿着柴刀披荆斩棘,寻找到水源,再挖水沟把水源往地里引。
另外还要派人继续溯源而去,把沿途可能阻挡水渠的烂树根,大石头,有可能倒塌的土坡都要清理干净。还要再派一股子人砍下带着叶子的树枝盖在新挖出来的引水渠上,减少水分蒸发,也避免其他杂物倒塌阻断水源。
同时,还得再派一股子人去砍竹子,把竹子通洞剖开用以连接,因为有些地方不好挖泥水渠,有些地方则是遇到沟坎,这个时候需要用竹子来通水了。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称之为砍水路。
山上的耕地是把水源引到近处,剩下的就靠人工挑水浇灌了。山下水田像之前那样大水漫灌肯定是做不到了,也只能优先保障长得好的田,剩下的也是人工挑水浇灌。
这就是所谓的旱死保一半,累死累活最多保证一半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