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以后必是艳阳天,还未到午时,阳光便已普照寰宇,千里澄江似练,微风拂浪,碧玉般江面像是被撒上无数金箔,随着风浪轻轻跃动。
官船已停泊在江北一个渔村边上,船上众人都已下船上岸,沈北川也带领先头部队将渔村团团围住,封锁了进出通道并时刻警戒。此地离黑龙水寨仅十余里路,虽说那些毛贼不敢轻易来招惹他们,但留意防守却是必须的。
陆千寻大队押着几艘大船,速度慢了许多,沈北川便率队在此等候休整。渔村里的渔民大多外出捕鱼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一个个都从家里出来,指指点点看热闹。
只听沈北川大声道:“各位父老百姓勿惊,我等是官府衙卫,借贵宝地休整一番便撤离!”先是水贼,再是驻防军,个个都冒充官府衙卫,却不知真的官府衙卫跑到哪里去了。
却听一渔民老汉探头道:“大人不是来抓丁的吧?”
沈北川望着满目的老弱病残,苦笑道:“我倒是想抓两个,您看还有得抓么?”
众人一听哄然大笑,对他们的戒备之心也去了大半,一些胆大的小孩甚至靠近过来想要摸摸他们的兵器。
众人神经紧绷,在船上摇晃了大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番,除了站岗警戒的守卫,大伙都围坐在地捶腿揉肩休息了起来。
希言在船上运功调毒半个多时辰,终于暂时压制住了蛊毒,但还是面色惨白有些虚弱,鲜于若薇扶希言在一个茶棚里坐下,拿起茶壶正要帮他倒碗水,却见一个蒲扇大手伸来,一把夺过了茶壶。鲜于若薇一惊,转头一看,却是沈北川一张大黑脸傻笑着望着自己。
沈北川道:“姐姐,你怎能这种粗活儿,交给下人来就行。”
鲜于若薇不悦道:“这里谁是下人?你么?”言罢又一把夺过水壶,为希言倒了一碗水,放在他面前。
希言谢过,端起水就喝。一旁沈北川一屁股坐在木凳上,一把将腰刀拍在桌上,翘起个二郎腿抖着,斜眼望天道:“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些人好手好脚的自己不干活,却要别人照拂,啧啧。”
希言只当是没听到,仰头便把一碗水喝光了。
鲜于若薇怒道:“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救我还受了重伤......”
沈北川哼了一声,道:“受伤?没看出来啊!这么大一碗水一口就喝光了,就是有点伤问题都不大。”言罢转过头来笑眯眯对希言道:“兄弟我说得没错吧?”
希言微微一笑,道:“沈兄所言极是。”
沈北川腰杆一挺脖子一伸,向鲜于若薇道:“怎么样,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鲜于若薇看了看这两人无赖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索性转身走了出去。
眼见鲜于若薇离开,沈北川心里乐得开了花,他摘掉头盔啪地一声搁在桌上,桌上的水碗茶壶被震得跳起来半尺高。他扯了根长凳靠希言坐下,一把把住希言肩膀,阴恹恹地道:“兄弟,你喝水这般厉害,不知喝酒怎么样?”
鲜于若薇就在茶棚外,沈北川又是个不会说悄悄话的,她听到此话急忙折返回来怒道:“他伤这么重,你疯了吗?”
却见希言一摆手,道:“我确有好久没喝酒了,难得沈兄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希言貌似随和,却是个不肯服输的,再者,论喝酒他还没怕过谁。
鲜于若薇惊呆了,却听沈北川哈哈大笑道:“听到了么姐姐,你还在担心甚么?这兄弟豪爽耿直,我交定了!来人,把船上的酒抬过来!”
鲜于若薇眼看两人胡闹,偏又拿他们没办法,怒哼一声,一跺脚转身出去再也不理会他们俩了。
酒上来了,好家伙十几坛瓦罐烧酒,沈北川提起一坛拍了拍酒坛,阴笑道:“咱这不是女儿红,也不是贵妃娘,乃是高粱纯酿的烈酒,布兄若是不便,现在说还来得及!”
希言微微一笑,道:“请。”
沈北川军旅多年,看似粗犷但预感甚灵,他眼见希言这模样,恐怕不是个易与之辈,当下打起精神来,此战关乎男人荣誉,而且鲜于若薇就在外面,自己万不能输!他递给希言一坛酒,自己又拍开一坛,道:“兄弟,咱们怎么个喝法?”
希言道:“随你。”
沈北川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心里不悦,瞪起一双虎眼恶道:“那就先各自干一坛再说他话!”言罢面带挑衅看着希言。
希言点了点头,单手提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嗯......”那酒里仿佛是放了无数细小钢刃,在嘴里已感觉被割得生疼,一吞下去,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割得火辣辣地微微发疼,希言闭目细细感受酒劲,良久才睁开眼道:“好酒!”
沈北川在一旁敲边鼓道:“好酒就快喝,兄弟我口渴得紧!”
希言点了点头,拎起酒坛便灌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