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
快乐也好、悲伤也好,生活总要继续。
李铭越来越觉得自己被分裂成两个人。在家里、在学校,他从不主动说话,只有等到别人发问时才会回上一句。也因此,他与邱楠生虽然也称得上熟人,可在学校几乎没有交集。
而等到周六,“活泼开朗的李铭”就会冒出来。那时他就变成一个幽默风趣的家伙,他越发放的开,就算别人开一些黄段子也不会皱眉头。
他的世界渐渐被分成两半。
一半的世界里,城市沦为废墟,土地贫瘠、寸草不生。人类的尸骨与动物尸骨混合在一处,根本分不清楚。而当大风吹过,黄沙随风而去,才得以寻觅到文明与历史的踪迹。这个世界的天空是灰色、云朵也是灰色。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半,则是鸟语花香。鸟儿自林间飞起,飞过稻田、顺着铁路来到城市。繁华的游乐场人声鼎沸,来往的游客或喝着汽水、或着冰淇淋。游戏的音乐让整个世界都运动起来,五彩斑斓的灯光更是令其永无黑夜。
李铭也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完美的学生,他完美地履行老师所布置的一项项任务,完美地吃饭睡觉,完美地与家长相处——从不违逆。
而另一半,则是与之相对的极点。另一半的李铭叛逆、目无尊长,时常在背地里诉说着对父母的不满。他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并且渴望执行,这其中就包括了一项——谈恋。
早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青期的发育不仅影响着高,还影响了体的其他方方面面。
人类总喜欢高呼人定胜天,在某个意识刚萌芽的时代,人们四处宣扬着。那段时代的价值观便是“至上”。诗人们书写了无数有关的歌谣,作家们也谱写了一部部悲剧。但是,他们绝非仅仅在诉讼,他们只是将此作为宣扬感的领头兵。因为往往会造成冲突,而这种冲突恰巧是文学作品的必需品。
亲之类的文章写上万字,便会令读者如饮白水。它基本不会引发什么冲突,就连悲剧也只会让人感叹不幸哀怨、而非暴怒。
可惜,人们对的推崇又刚好成为他们无法战胜自然的证据。
为什么初中生总是容易早恋呢?
而为什么小学生间没有呢?
因为体发育了。
他们的器官开始为别特做准备,那些器官逐渐成熟。
也因此,他们会格外关注异。
没错。那并不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源于生物均具备的本能。
李铭也没有逃脱发育带来的影响。他与华雯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变质。以往十分自然的牵手都会被感官无限放大,**与**的触碰总会在李铭心上拨弄几下。
而在他又一次牵手,收到华雯投来的目光后,就连牵手都成为具有特殊意义的一件事。
同样的一件事,在过去不具备任何意义,小时候李铭甚至有把华雯按在地上。
然而放在多年之后,却忽然有了意义。
它成了二人间的代名词。
成为了的证据。
真是荒谬啊。
世间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可以分成两半,就连牵手这种动作也是。
一半是毫无意义,仅仅是二人双手交互的动作。机械每天可以做上百遍。
另一半则是充满了的甜蜜,是侣间心意相通的证据,也是令二人快乐的源泉。
而从这些经历里,李铭逐渐了解到世界的本质。
他了解、并且接受了一分为二的世界。
欢笑着的是他,在夜里无声痛哭的也是他。
他只需一同接受,并且习惯。
因为这就是生活。
展现给别人看的,也是自己。可那不一定是全部的自己。
没错,就跟自己眼中的世界一样。
看见的、看不见的世界都有可能存在。
从试卷中抬头望向窗外的自己走向游乐场,和从游乐场内望向考场内部的二人……都是自己。
而李铭相信,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自信、终玩乐的父母也一定存在着另一半。他们将那一半藏起来,不让唯一的儿子看见。
因为看不见就代表不存在。他们将令自己痛苦的所有东西都放入另一个世界。
不让儿子看见,也不让他听见。
于是,李铭就认为父母活得比自己更幸福。
于是,李铭理所当然地会对这样的父母不满。
然而那是错误的,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理解了全部的李铭,曾经充满疑惑的李铭,突然而然地理解了世界、理解了生活。
他对着镜子,从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镜子里的人与他有着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