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当晚,“土伯”的手下又来了,这次是警告。
“谢大人,你以为你不叫谢湙上山他们就真能不上山吗?陆离佩就真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们手里吗?不要跟土伯耍花招,呵呵,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谢昞猛地一激灵,坐起身来,发现只是做梦,但回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
这几年,尽管他对“土伯”从求生到求升官发财,看似是地位不断升高,实则从“定不定契约由你”到“不完成任务死全家”。
死去的姜可魂力似乎强于昭月,倘若姜可还在,谢家会到任鬼摆布的地方吗?而阳间的鬼乱一次比一次严重了,就连皇宫也不得安宁。“土伯”当真在为人间做事,还是将谢家甚至整个人间拉入泥沼?
他们家如今真成了“土伯”的走狗?若是“土伯”的目的已经达成,或是自己排不上用处,会被烹了吗?
自陆离佩彻底离了身,范瀛竟一日比一日虚弱。谢昞得知之后常常做噩梦,梦见范翱责骂自己,说什么先前范家给谢家的恩惠不报答就算了,又来害他的妻儿。
一日,谢昞亲自去找昭月,神色异常严肃地问道:“谢家能与土伯撕破脸吗?”
昭月冷笑:“谢家的事,老爷问我这个妾做什么?这几年我为谢家付出早就超出了本分。再说我一个狐妖,怎么能跟所谓鬼界之主抗衡?若不是二位盛情难却,我的孩子又没长大,我早就回去了。”
谢昞想到谢家存亡也顾不得威严了,放声哭道:“你是清尘阁的元老,这几年我们谢家待你不薄,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家子凡人吧。土伯如此相逼,我实在是不知有何办法,想不到更招来了大祸……”
“你知道清尘阁?是那个鬼腿子告诉你的吧。唉,这样吧,它们让你如何都不用管。府内的安全我自会保障,若是要出门,把这个戴在手腕上。”说罢递过去两个个手环,带子都和皮肤一样的颜色,各串了一个橘色小珠子,“另一个给苒姐姐,她老憋在府里不好。”
谢昞微微皱眉,觉得眼前的昭月有些奇怪,但还是道谢着收下,离开了。
谢昞一走,“昭月”就变成一只灰色的狐狸,跃到屋檐上。一只白狐匆匆跑来,灰狐对白狐低声道:“守着这家人,一直守到中元节,一个人都不能死。中元节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我量它们几十年内不会再作乱。”
白狐忙问:“前辈,那后面的事情呢?”
“再往后就不是我们能管的范围了,人间王朝的气数恐怕在它们再次作乱之前就……”
“如今朝堂有明君贤臣,四野百姓不愁吃穿、安分勤劳,再怎么看也不是气数将近的样子呀?”
“哪一场盛世能经得起这么多鬼怪的折腾?那伙戎狄又虎视眈眈。更何况,这次地府恐怕也要乱,妖界自不必说,早已乱起来了。阳世能撑多久?——哎呀你管着干什么?”
“我要留下,至少要看着我的孩子长大。”
灰狐无奈地笑笑,向远处跑去了。
七月十四日夜,谢湙悄悄下床蹬上鞋子,走到旁边房间的书柜上,抽出一把伞来。因为屋里没点灯,黑漆漆的,谢湙手中的伞一不小心把桌上的一摞书刮倒了,散了一桌子。
这一动静惊醒了小珪,她急忙点了灯跑来问道:“七爷,做什么去?”
“没……没什么,你去睡吧,我……看看这伞。”
范瀛正睡着,突然觉得屋内有动静,房间又亮了,急忙掀了床幔探头看去。
“瀛儿,你怎么醒了,你不用去。”
“七爷去哪啊?”小珪问。
“嘘!我闷得慌,出去转转。”
小珪拦着谢湙道:“那不行!一会儿子过了子正就是鬼节了,无论如何不能出去。”
谢湙央求道:“好姐姐,我就到院子里逛逛,不出府的。”
“那好吧,我和小琥跟着你。”
“好姐姐,让我一个人走走吧。”
“那你可注意着点安全!”
范瀛急忙穿上鞋子跟了上去:“我去看看七兄。”
谢湙有些诧异:“你没事了?”
范瀛执拗地回应道:“我弄丢的玉佩,我跟你一起拿回来。”
谢湙叹了口气,撑开白伞向下一拉,只见一道白色的屏障闪现出来,又很快消失了。
“诶,怎么跟想的不一样?”正说着,谢湙收了伞爬上了墙,“一定是府里有姨娘的屏障,我到外面去。”
说完,翻墙出去了。接着是落水的声音。
“诶呦,我忘了这边是水路。”
范瀛深吸了一口气,也翻了出去。一下子落到了谢湙身上,二人一起浸入水中。
范瀛急忙游到岸边,扒着墙底的石头沿。谢湙一手扒着石头,一手握着伞,对范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