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羊祜走进司马师的营帐。
“叔子,听说你有事跟我说?”司马师一边写着文书,头也不抬地问道。
“下官的确有要紧的事。”
“说吧。”
“下官认为现在的兵力部署是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
“大将军不应该急着在东南布下重兵。”
司马师面色如常,依旧在写着什么,面对羊祜的质疑,他只是淡淡问道:“为何?”
“因为南方战场的关键其实不在扬州,至少目前这个阶段不在扬州。”
“那你说说,在何处?”
“在荆州!”
“没错啊,的确在荆州。”司马师道,“我认同你说的。”
“既然大将军认同下官所言,为何还要在扬州布下如此多的兵马?”
“不在这里布下如此多的兵马,李济安怎么会将主力放到东南来呢?”
“大将军想要声东击西,但下官认为不该如此,应该集中所有的精锐和主力,一鼓作气,攻下襄阳!只要攻打襄阳,江陵必然会出援军,克襄阳必能克江陵,切断益州与扬州的联络。”
说到这里,羊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李济安经略荆州的时间长于扬州,只要我们能一鼓作气夺下荆州,扬州本地宗家肯定会联合我们一起对付李济安。”
见司马师不说话,羊祜继续说着:“扬州现在正在大量做均田改制,本地宗家敢怒不敢言,表面都很顺从李济安,但只是迫于他的淫威,若荆州战场我们能取胜,破掉李济安不可战胜的神话,扬州宗家暗地里支持谁,他们心里最清楚。”
羊祜不愧是懂人性的。
他也是懂时局的。
扬州此时正面临着大量的田地改制,李衡在扬州需要大量新的官吏,这些官吏不少都是从益州和荆州调度过来的。
如果靠扬州本地的官吏,这场改制又需要大开杀戒,把扬州世家再屠一遍。
这种方式,在如今外部军事压力巨大的情况下,是非常不明智的。
所以李衡采取了调集官员,给当地世家分配商业股份,来换取柔和的土地改制。
为的就是防止曹魏随时兴兵而来。
而羊祜提到的通过取得对荆州战场的军事胜利,来对扬州内部政治施压,这个操作显然也是行得通的。
但司马师却说道:“如果我们将所有的主力都调到荆州,一旦被李济安发现,他必兴兵北上。”
“寿春城防坚固,又有河运……”
“不必再说了,我让你参与军政机要,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但以你现在的眼界,还看不到全局。”
司马师也没有生气,只是非常温和地说着。
“这里有一批从豫州调过来的粮食,一共十万石,你去审查一遍。”
“大将军……”
“去吧,这件事很重要。”
“诺!”
羊祜出去后,司马师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久久不语。
进入五月后,长江两岸阴雨绵绵。
远处树林间飘散着一层层雾气,江面上的船上密集如梭。
这些船从长江的濡须口进入濡须河,大量的木箱从上面搬运下来。
但更多的船只则穿越濡须河,进入巢湖,继续往合肥的方向进发。
到了傍晚的时候,十几艘大船在合肥渡口靠岸。
“大将军。”王凌带着人亲自过来迎接。
天还在下着雨,施水的岸边爬满了青蛙。
前面到处都是搬运物资的队伍。
“王公何必亲自来。”李衡抱拳道,“身体要紧啊,我还想和王公一同去洛阳喝茶呢。”
王凌大笑道:“多谢大将军关心,我的身体硬朗得很,大将军,这边请。”
“王公请。”
一路上,李衡看到大量的马匹,正在往前面行进。
少说也有数千匹。
“王公,这些马匹在官道上这般调运,周围曹魏细作很容易就侦查到啊!”朱据说道。
“无妨,这是我与王公说的,我们就是要让曹魏的细作知道,我们现在也有大动作。”李衡说道。
“司马师在寿春聚集数十万大军,我们在合肥也要聚集数十万大军!他要把主力放在扬州,我们就陪他一起在扬州!”
“他要决战,我们就陪他决战!”
“大将军,按照目前的形势,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曹魏州郡的财富,还会被我们进一步掏空。”朱据打着算盘,“我们犯不着和司马师硬拼。”
“司马师现在要跟我们拼命,就是因为我们对中原采取了盐和茶叶的倾销,不仅仅夺得了大量财富,还联络了各家。”
望着远处的雨幕,李衡笑道。
“现在还想打持久战,司马师不会同意了,战争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该亮剑的时候,就要亮出来!”
朱据又道:“但去年我们的精锐在徐州损失不小……”
“朱公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