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夏晓荷从书架上抽出《红楼梦》,看着看着就有了困意。放下书熄了床头灯,刚刚迷糊着,就梦见了母亲。
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梳短发,穿一件带补丁的蓝布花袄衫。
母亲从外边进屋,神色慌张地问:
“晓林到池塘里游泳还没回来吗?听说池塘里有人落水了!”
母亲边说,边出门向池塘方向跑去。
这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夏晓荷心说,电话来了,哥哥果然出事了!
从梦魇中挣脱出来,闭眼摸起电话,接听,电话里传出了嫂子的哭声。
哥哥出事了,不是在梦里。
夏晓荷惊得心“突突突“直跳,浑身一阵阵发冷,汗毛都竖起来了。
“嫂子,出啥事儿了,你慢慢说。”夏晓荷焦急地问。
“沙河大桥垮塌了!你哥哥被电话叫走,去现场处理事故。但愿没有人员伤亡。你说你哥怎么这么倒霉啊,这才当了几年公路处处长,就摊上这么大的事儿!”
听嫂子这么说,得知哥哥没有性命之忧,夏晓荷紧张的情绪略微松了松,劝说道:
“嫂子,你这一哭,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哥怎么的了呢。你先不用慌张,我想,这个时间,车辆行人通过大桥的概率不高。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还不能认定是谁的责任。”
谭雪说:“那座大桥,是你哥上任后组织施工的第一项大工程,也是当年凤凰城十大城建工程之一,合龙的时候谷副市长还去剪彩并讲话。你哥说,市里还想拿这座大桥申报鲁班奖呢,这一垮塌,全完了!”
夏晓荷想问嫂子,在施工过程中,哥哥有没有权钱交易方面的问题,又一想这样的话在电话里问不合适,便没有说出口。
她开始穿衣服,想开车去现场看一看。一是了解一下有没有善后工作需要群众事务服务中心去做,二是为哥哥晓林提供精神支撑。
夏晓荷的忙乱惊醒了睡在主卧的吕濛初。问明情况,吕濛初愤怒地说:
“大桥还能整塌了,我真是服了!那个夏晓林,就是个工程技术人员的材料,非要当官儿,这下好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夏晓荷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听吕濛初说话这么难听,回敬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你瞎说啥!”
吕濛初:“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夏晓林作为主管领导,难辞其咎。闹不好还会牵扯到你夏晓荷。你哥是通过你的关系上位的吧?拔出萝卜带出泥,我看你现在就想一想该如何抖落掉这身泥,寻求自保吧!”
夏晓荷:“不用你瞎操心,别给我添乱就好。”
吕濛初:“还不用我操心?你是我老婆,我不操心谁替你操心。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开车下乡,多不安全,还是我陪你去吧。”
吕濛初往身上套着衣服,嘴却不饶人。
乡下的路况,夏晓荷确实不太熟悉。为哥哥着急,才决定连夜赶去。听吕濛初这么一说,也有些胆怯,便由着他跟在自己的身后下楼
来到楼下的停车场,启动车子,离小区,出城市,向沙河镇方向驶去。
午夜的乡路漆黑一片,汽车远光灯射出的光线伸向远方。夏晓荷紧握方向盘,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吕濛初也瞪大双眼帮助瞭望,一再提醒夏晓荷慢点慢点。
夏晓荷说,这会儿知道提醒我慢开,当初你如果用心考个驾照,也不用大半夜的让一个女人驾车了。好在还有良心,知道陪我。
安全第一!这个时候,吕濛初可没心思跟她斗气。
车开到沙河畔时已经快下半夜两点钟。河边灯火通明,县里和镇里的相关人员已经来到现场。
夏晓荷停车熄火,让吕濛初在车里等着,自己走上前去分开人群,看到哥哥晓林正与梅副县长说着什么。见妹妹来到现场,夏晓林向她点了点头,继续着他们的谈话。
夏晓荷问身边一位貌似村民的人有人员伤亡吗?
那人说,桥塌时正好有一辆车通过,好在已经过了桥中间,马上就要上岸了。这时桥忽然从中间垮塌下来,连人带车掉进水里。幸好,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他自救能力还挺强,从车的天窗爬出来游上岸,跑到村子里,敲开了我家的大门。我一听大桥塌了,赶紧打电话给村主任,组织人拦住车辆,再告诉对岸村子做好防护。
夏晓荷说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人没有事,一切都好说。
这时,夏晓林也结束了与梅副县长的谈话,来到妹妹面前,问:
“大半夜的,怎么你还出来了?”
夏晓荷:“哥你说怪不怪?我刚睡着就梦见了咱妈,要去老家的池塘边喊你回家,说有人落水了。这时候嫂子的电话就来了,说桥出事了。哥,相信有咱妈保佑,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夏晓林:“晓荷你说得轻松,修这座桥,省里和市里一共投资1000多万呢,这一垮塌,你哥的乌纱帽应该也就戴到头了。好在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