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贡院里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已经被军士接管,明岗暗哨,时时刻刻的都有锦衣卫来回巡逻。
像会试这等干系重大的考试,即使封卷之后也是马虎不得的,卷子绝不能离开贡院,这些阅卷的官员也休想从这贡院里出去。
因此,以谢迁为首的一众官员这些日子连吃住都在贡院,此时,天色已黑,贡院的明伦堂内里里外外的都掌着灯,外面也有不少的官兵把守。
阅卷的主考谢迁高坐在首位,其余副考的官员也都在列,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礼部的官员。
礼部官员负责第一轮的交叉审阅,将那些合格的送到副考的官员案头,然后由他们再进行二次审阅,仍然是交叉审阅,最后再遴选出一批最优秀的文章送到谢迁那去。
谢迁再最后决定出通过考试的考卷,并且先进行一个简单的排序,等一切完成,再与这些副考官商量出个名次出来。
这是一个很艰辛,也很重要的工作,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疏忽大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但这种工作倒是不见得枯燥,许多人甚至还乐在其中,毕竟这能参与会试的可都是举人,好歹都是有些实力的,文章不说有多好,起码也能写的可圈可点。
这八股文虽是空洞无味,但最讲究排比与遣词,遇到那写的好的,读起来是真的能令人口齿生津。
已经过了阅卷的最初阶段,谢迁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清闲,案头上堆了不少的文章,他一个个的仔细研读,时而皱眉,时而叫好。
“谢公,下官这又发现一篇好文章,您且看看。”
接过了卷子,谢迁直接便看开头的破题,“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单看破题便是佳作,更难得是整篇读下来竟有一气呵成之感。
挥毫写就文章成,这般敏捷的文思也不知会是何人。”
谢迁对这篇文章赞许有加,能言善辩之人,往往才思敏捷,而谢迁就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身为成化朝的状元,才思敏捷更是自不必说。
恰恰是这种文章最能对他的胃口。
“依老夫观之,这文章只怕出自南人之手,也不知是江南的哪位俊杰所作,几让老夫想起了那唐.”
说到这,他又立马打住,这位唐姓之人曾牵扯到了弘治十二年的科举舞弊案,那场案子旁人不清楚,但他身为内阁大臣可清楚的很,这案子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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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月末,转过天来就是阳春三月,这天气终于是暖和上了一些,如今的顺天府可谓是举人满地走,秀才不如狗。
贡院那已经贴出了告示,三月初五庚寅日放榜,比往年可是提前了两日,犹记得前两次会试都是辰日放榜。
距离放榜仅剩下寥寥几日,顺天府里最大的赌坊已是开设了赌盘,有的赌盘是猜今年南北榜中第的各自人数,有的赌盘是把去岁各省府的乡试解元的张贴出来。
夏源就瞅见了自己大名,旁边还注明是顺天府乡试解元,还有一系列的赔率,押自己得中的赔率是一赔二,押自己高中前十的赔率是一比十五,前三是一比五十,高中会元的赔率更是夸张的一比一百。
而反观那些个江南,江北,江西,南直隶……这等南方之地的解元,赔率远远没他这么离谱,哪怕是押能高中会元,最高的赔率也仅是一比十而已。
所有人都把银子押在了那些个南方解元的身上,赌他们得以高中前十,或是前三,甚至是会元。
自己这么高的赔率竟然没一个人押的。
这属实是有点太侮辱人了。
我堂堂顺天府解元公就这么没有牌面的吗?
简直是欺人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时有几个人呼喝着挤开人群,“我顺天府的解元竟是无人押注,真是给咱老少爷们丢脸,都起开,我们爷几个今天还就押这顺天府的解元公。”
那负责收银子下注的掌柜笑着问道:“您几位是押哪个,是押这得中,还是高中前十,还是”
“哪个都不押。”
那人从怀里排出几块银子往柜台上一放,“我们几个押十两银子赌那夏源此次无法得中。”
“好嘞,那就是二赔一的胜率,十两银子我收着。”
掌柜收下这十两银子,用小秤称了称重量,又仔细瞧了瞧,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写上字据递过去,“这字据您几位收好,若是夏解元此次无法得中,届时您几位拿着这字据过来,我们赔您十五两银子。”
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源一阵的气抖冷,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顺天府的解元到底要怎么活着你们才能满意,眼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