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很谨慎地打开门窗,四下查探,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贴在殊华耳边很声地话。
“姑娘,您难道没发现,慕公子一直待您很不同吗?他对您的敬重,远甚于陛下。”
殊华还真没发现,她觉得阿芙想的,远不止这个:“你直吧。”
阿芙很纠结:“婢子觉得不该和您,因为这不是您的问题,您光明磊落,心无旁骛,当然不会注意这些。但若是不和您,今日之不愉快,将来还会发生。”
“慕公子可能一直爱恋着您,也是因为您的缘故,才愿意辅佐陛下。”
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婢女,阿芙曾经多次看到过慕余生痴恋隐忍、绝望落寞的眼神。
尽管他极力遮掩,但瞒不过有心人。
“陛下也非是表面那么善良大度无私。他嫉妒您和其他一切男人话接近,包括慕公子。”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慕公子了,所以您不要再提,就当慕公子死了吧,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阿芙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名女官很快出现在门口,看着她们微笑行礼:“姑娘,陛下命我给您送两盆四季桂。”
御花房里培植出的四季桂,开得正正好,种在古朴的陶盆里,雅致芬芳。
让殊华想起早年间,她与慕容昊月夜同游西山、畅谈共饮的时候。
她怅惘地想,为什么时光不能停留在那个时候呢?
女官察言观色:“姑娘不喜欢这四季桂吗?”
殊华笑道:“当然喜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早年间。陛下很久未作诗词,你替我带个口信,就,我想要他写首诗给我。主题就是桂花。”
女官笑着应下。
但殊华一直没能收到这首桂花诗。
三之后,慕容昊亲自登门,抱歉地道:“实在太忙……登基之后事乱如麻,静不下心,刚有所感,就会被琐事打断。”
殊华知道他忙碌辛苦,不免多有安慰:“有闲才有雅兴,都是这样的。”
“确实。”慕容昊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杂事磨人,我在想,倘若我因此变成一个庸碌之人,再也写不出诗词歌赋,你会嫌弃我吗?”
殊华道:“当然不会。虽然我是因为你的才华而喜欢上你,却不会因为你不写诗就不喜欢你。管理好国家,让百姓安居富庶,是大才。”
她发自肺腑,可慕容昊并不相信,他笑得十分勉强——如果那些胜出其他皇子的手段计谋,也都出自慕余生呢?
想必她会彻底看不起他吧?
他只是一个偷和骗子罢了。
谁会喜欢偷和骗子?
他不会喜欢,殊华更不会喜欢,她太刚直纯粹光明。
慕容昊很快离开,是事务太多,之后又突然想要提前婚期,更多的珍宝流水一样地送过来。
他经常在深夜里、殊华已经睡下之后,突然过来看望她。
也不许把她叫醒,就那么隔窗看着她,再悄悄地离开。
殊华好几次想和他聊聊,都没机会。
他派了很多亲卫过来,把风雨令府围成铁桶,是有逆党作乱,让殊华不要轻易外出。
他又派了很多女官过来,把殊华身边围得水泄不通。
女官们很活泼热情,很会逗趣来事,把殊华照姑无微不至。
殊华并不喜欢,她觉得窒息,喘不过气来。
她只想还和从前那样轻松自在,能和阿芙很随意地话。
但阿芙因为一次风寒而病倒,高烧到糊涂。
慕容昊很关心这事,派了最好的御医过来,可惜没有用。
阿芙死在一个蔷薇初开的春夜里。
她紧紧拉着殊华的手,翕动着嘴唇,像是有无数的话要,但不出来。
阿芙死不瞑目。
殊华眼泪都流干了,她没有玩伴,阿芙是老皇帝赐给她的,聪明机智懂事通文墨,教她京中的规矩礼仪,听她各种碎碎念。
她亲手给阿芙梳洗换衣守夜,慕容昊派去的女官激烈反对,是不合规矩,不吉利,因为婚期很快就要到了。
她生气地把女官赶走,把自己关在阿芙的房间里,紧紧拉着阿芙的手不松开。
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朦胧中有人掰她的手,要把她和阿芙分开。
她以为是自己的老母亲,哭着拉住那只手:“阿娘,为什么我觉得好的人,总是突然就没了呢?先帝是这样,慕余生是这样,阿芙也是这样。”
那只手紧紧地攥住她,攥到她生疼、清醒。
殊华睁开眼睛,看到瘦得脱相的慕余生。
他站在她面前,紧紧攥着她的手,那双会话的眼睛里满是怜惜和痛苦。
“慕余生?”殊华以为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