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我五味杂陈,我没有再针对关小鹏,相反,我对他的态度十分柔和。【】可是那种柔和,却是带着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悲悯情怀。虽然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可是在我看来,柴悦的这一场婚姻,丝毫没有让我看到任何希望。当然,像我这种人,是没有资本去评判正常人的生活的。所以,我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笑嘻嘻地开了几句他们的玩笑,然后带着满腔的愤怒与郁闷回到了家。当看到摇着尾巴跑到我脚边欢腾蹦跶的娇娃时,我这才感觉生活还是有一丝丝的美好的。在孟先生的安排下,我挑了个好日子搬了家。搬家的那天,孟先生说自己要开会没有过来,但是已经给我找好了搬家公司。让人惊喜的是新家居然是一栋别墅,不过外墙已经斑驳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屋内的装修风格是偏日式的那种,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所以刚进去的时候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家具家电并不是全新,但反而因为旧了所以让人感觉古朴。不过我最爱的却是门口的小院,爬满牵牛花的篱笆,苍翠的葡萄藤,白色的秋千,圆圆的石桌,当然,还有许久没人打理的杂草……看到这些,觉得时光突然慢了下来,我一下衰老,但是心却变得宁静而安然。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安静,别致,优雅,古朴,让我终于在北京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我猜想这里一定租金不菲,这么一想,不由得为孟先生的财力有些担忧。他其实算不上富裕,顶多是中产阶层,为了留我在身边,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有人说男人有多爱你就看他有多舍得为你花钱,我想,如果这一点论据成立,那么我也算是总算找到了一个证明孟先生足够爱我的理由。搬家公司的人正陆陆续续地帮我把东西往里面搬,我带着帽子坐在外面石桌旁的小墩上,摘下墨镜笑嘻嘻地和娇娃嬉闹着。突然,一个听起来比较嘶哑的声音喊我:“伊北,伊北,是你吗?”偌大个北京城我都没有什么熟人,这地方就更不能有了。我完全没留心听,只顾着低头逗弄着娇娃,直到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惊得差点儿魂都吓了出来。此时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居然是我从前第一家公司的上司马蓉蓉。“马……总监。”我一下站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马蓉蓉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未婚女人,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总监,四四方方的脸型配着四四方方的眼镜,身材肥胖,常年保留着齐耳的短发,直到现在依然未变。当年我在北京兜兜转转三个多月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几乎弹尽粮绝之际我去她的公司面试后被她收了。她当时在面试的时候说我外形妖里妖气不太合适做美工,但却不知道为何破天荒录取了我。那是来之不易的第一份工作,我十分地珍惜,可是马蓉蓉对我却始终像后妈一样每天责骂,我做的每一份设计她都不满意,总是以各种理由让我加班加点,半年的时间内逼得我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学混混变成了一个各种制图软件都能运用自如的合格设计。我一开始是极其痛恨她的,我觉得她的心理畸形不健康,因为自己丑就见不得别人美,因为自己没人要就见不得别人被人追。我和所有员工一样,一边拼命努力生怕自己被炒鱿鱼,一边内心崩溃只能靠诅咒她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后来我实在忍无可忍愤而向她提出离职,并且在临走前在公司大肆发泄自己对她的不满最后得意洋洋地拎包走人。我本做好了最后一个月薪资不要的打算,却没想到到了发工资的那天,工资如数存到了我的账户中。不久后,一位从前的同事告诉我,其实马蓉蓉一直以来对我的工作态度都十分认可,并且背地里常常夸我,说欣赏我工作时候的那股子韧劲。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她对我的严厉与苛责竟是一种变相的培养,而如果那时候我顶住压力没有走的话,她本来是计划把我提升为设计组的组长。可惜,等我明白一切原委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再次流浪在北京的街头过着到处递简历辞职的生活,最后柴悦所在的那一家公司勉勉强强要了我,无论是薪资还是工作环境各方面都比不上马蓉蓉那里。我肠子都悔青了,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只能将错就错。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