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磅礴的水汽自海洋而来,越过漫长的海岸线,平原以及山丘,终于在恨比天高的天青高原前败下阵来。
这处有着世界屋脊之称的苦寒之地如今已经成为人类禁区。
翻涌的水汽不愿就此断送前路,于是不停地向上攀升,与屋脊之巅的冷空气相遇,不甘的泪水顺着房檐落下。
哗啦啦——哗啦啦——
在这屋脊的庇佑下,是生机盎然的雨林世界——如果说天青高原的杀机来自于孤寂和冰冷,那么这里显然就热闹多了。
峡谷与河流是这里的主旋律,一丝不苟地雕琢着巨人的皮肤。
一条河流自北方蜿蜒南下,水面传来嘟嘟的汽船声,那是一艘老旧的汽船,吃力地喘着气,显然已经行驶到了自己的极限速度。
不过……在这样的水域航行,决定速度的从来不是船只的动力和先进程度。
远处,浪花翻涌,刀刃一样的背脊破浪而来,河面之上银光闪闪——那是刀鱼群,这一片水域之中最凶狠的猎食者。他们不介意给老旧汽船带去一场凌迟酷刑。
南岛河流中的一切都是他们盘中的饕餮盛宴。
就在刀兵加身的时候,一直在船头悠闲喝着早茶的男子伸出右臂,露出小臂上的纹身——那是一头通体碧蓝的豹形灵兽,周身有着蓝色的水流和青色的气旋。
男子打了响指,汽船行进不止,在船身四周涌起了一圈水流,将无数刀鱼阻挡在外。
河面漩涡涌动,那头纹身上的豹子自水中踏浪而出,只是微微抬头睁开一对青绿色的双瞳便有风声传出。
回旋船身的水流越转越快,借着风势向外扩散,宛若是一圈圈向外射出的利剑。
刀鱼群闪避不急,利剑近身,背脊断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河水,连惨叫声也未曾发出,只有外围的一些刀鱼见势不妙逃走了。
“箕宿大人果然好手段,比那一天到晚与虫子为伍的家伙厉害多了。”一名浑身包裹在红褐色蚯蚓身体里的男子把头伸出来,谄媚地说道。
蚯蚓身体上满是风刃的割痕,显然刚才并不好受。该死,这家伙明明可以避开我的。
男子轻笑一声,将水晶包子一口吞下,又端起茶水漱了漱口:“你就不怕轸宿那个未老先衰的家伙引动你脑中的小虫子?”
“如此远的距离,早已超出了蛆母的控制范围。”谢轩任由蚯蚓将身上的虫液吸干,一脸轻松地说道,“而且只要见到了狐大人,小小虫子又算得上什么?”
“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心宿可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家伙。”
“我自有办法,狐大人一定不会失望的,还要感谢箕宿大人的帮忙。”谢轩摸了摸胸口夹层中一张照片,一脸自信地说道。
“是吗?那可越来越有趣了。”
箕宿豹对虫子的挣扎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手为之,就像津津有味观赏蚂蚁搬家的巨人可能突然一脚踩塌巍峨的城堡。
顺着南岛河流逆流而上,巍峨的峡谷似乎看不到尽头,两岸的密林宛若海洋。这条灵潮前的跨国长河仍旧是两岸生灵的母亲河,但是却不再是一条界河。人类在大地上的划下的方圆早已被原始的力量打破。
南岛,早已成了灵兽天堂,人类墓地。
在这天堂的最北端,墓地的最南端,是大唐国西南地区的南线边境。由于地形限制,这里没有蓉都城平原上巍峨的城墙,有的只是绵延不绝的干阑式的木制房屋,以及满地的尸骨组成的防线。
说是防线,其实模糊的很。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和灵兽杂居,或者说人类开始回归自然,重新将自己当作自然的一份子。
文明掩映在芭蕉叶下干阑房屋里,徜徉在无数星星点点的坝子上,更藏在随处可以见的青山腹中。
简陋的木质房屋,随处可见的断木,满是泥泞的地面,让人叫不出名字的娇艳花朵以及形状各异的热带植物,最后是一群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土著军人。
“我说你们,搞了半天了,到底能不能行啊?”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身高一米五,夸张的羽衣足有一米八,只是现在有半边掉了不少的毛。五彩发辫依旧引人注目,带着个血玉鼻环,正张着一口黄牙对着空地正中的一男一女不耐烦的叫着。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重复了多少次了。
“喂!石敢让我配合你们,我可是做到了,回头别打小报告。不过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搞了这么半天?快点!别耽误了我挖菌子,昨晚大雨,正是好时候。”
奚姚看着一众宽松对襟上衣,裙摆长到包臀的军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以前阿爸阿妈就是这样穿的。
“孟军长,老师很快就弄好了。这灵兽十分重要,如果成功,足以改变我们和灵兽的战争,我们就有希望收复洱城了。”
“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