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四十四年,腊月初一,丑时初刻(凌晨一点十五分)。
晟国京都,明珠宫。
宫内软塌之上躺着的便是当今圣人最宠爱的嫡长女
——常平公主李淑婉。
李淑婉昨夜辗转反侧多时,久久不能入眠。
至丑时,方才闭上双眸。
片刻便已进入梦乡,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李淑婉的梦回到了当年的澄明湖。
元成四十年,春光柔和,杨柳垂岸,一阵微风袭来,柳条轻轻地左右摇摆。
澄明湖中少有的几对鸳鸯正在湖中戏水。
一对碧玉佳人站在柳树下欣赏着春末好景。
李淑婉靠在李慕白肩上,李慕白右手轻抚着李淑婉。
两人无言望着湖中鸳鸯,嘴角含笑。
片刻,李淑婉从李慕白肩上挪开,站直了身,和李慕白对视而立。
“慕白,不知为何父皇不喜我同你在一起?今日我还是偷偷出的宫。”
李淑婉一脸柔情、有点稚嫩地向李慕白问道。
李慕白轻轻地牵起李淑婉的双手,温柔又不失耐心解释。
“淑婉,圣人对己要求甚严,更何况对未来驸马。
圣人提携我任监察司少卿已一年有余,我却无办点功绩。
不急,等过几日,我就能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届时立个大功,圣人自然就允可了。”
“谁说要嫁你了,还未来驸马,你真不害臊。”此时李淑婉娇羞地背过身去。
李慕白从背后环抱着李淑婉,两人浓情蜜意。
梦境突然变换了场景,躺在软塌上李淑婉立刻眉头紧锁。
元成四十年,中秋已过,承旨司监牢。
牢内只有少许阳光透过墙上的小窗照了进来。
墙上每隔两丈便挂着一盏油灯,如此也十分昏暗。
一名承旨司青衣卫在前面走着,李淑婉紧随其后,不时朝周围牢房中望一望。
拐了一个方向没走几步,领路的青衣卫便站在一个牢房前停住,对李淑婉施了一礼,道:“公主,就是这里。”
牢中之人昏睡在稻草之上,浑身血衣。
李淑婉见此情状,顿时泪如雨下。
“慕白,我来看你了。”
连叫了几声,牢中之人似乎醒了,动了几下,头刚准备转过来,然后全身缩成一团,将头埋得更深。
“把牢门打开。”
“公主,这是钦犯,没有李将军将令,卑职不敢开。”
李淑婉拔下簪子抵着喉咙。
“今日你开了门,只是失职之罪,你若不开门,本宫就死在这里,你怕是要被抄家灭门。”
李淑婉本不想伤害任何人,如此也是无奈之举。
青衣卫不敢担如此大的干系,马上打开了牢门。
锁才刚打开,李淑婉便一把推开牢门,奔向牢中血衣男子。
距牢中血衣之人三、四步时,李淑婉有点踟蹰不前。
她想去看却又有点不忍心看,双眼在血衣之人背部上下打量着,泪水又再次止不住地从双眸中流了出来。
“慕白,淑婉来看你了。”
血衣之人正是李慕白,听到淑婉的声音如此近,全身用力缩得更紧,如同缩成球的刺猬一般。
“你走,淑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李淑婉双手想去抚摸李慕白的伤痛,可当指尖只是轻轻触碰在血衣之上,李慕白便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去求父皇。”
“淑婉,没用的,你不懂这背后的缘由,你父皇是铁了心要办我。
今日在朝堂上我大骂了他,我不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是今生恐要有负于你了。”
李慕白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在抽泣但又怕哭出声来。
李淑婉将身上的袍子解了下来,轻轻地盖在了李慕白身上,脸上的眼泪一刻也未停止。
“慕白,如今已到深秋,更深露重,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就是死,也要让父皇留了你的性命。”
李淑婉不明白,为什么自前些日子李慕白说要办件惊天动地的大案之后,境况就突然急转到现在这一步。
李淑婉不舍地离开了牢房,出了承旨司,前往祈年殿去求圣人李景。
此时躺在明珠宫软塌上的李淑婉,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头下软枕已经湿润了一块。
梦境又转到另一场景。
元成四十四年秋末,大安坊安正街甲宁巷一处宅子前。
李淑婉轻轻推开宅门,进到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