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乔还没邵奕那话明白什么意思,他已经转身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门内有水流声传出来。
安乔呆愣地在床头坐了须臾,心里头总归不大舒坦,指尖摸到被子上粗糙的沙砾感,眉头登时皱起来。等视线触及到散落一地的凌乱衣物,更是表现得一脸的痛恨与嫌弃。
她不快活地起身,将地上衣物连同他的,一并捡起来放在一旁。赤身裸体,走到旁边的简易衣柜,拿出一套相对保守的睡衣穿上。
接着她抽了被单,卸下被套,连他沾过的枕套也不放过,又从柜中拿出了干净的替换铺上。
等一切利落地收拾完毕,那人还没有出来,洗得时间似乎过于久了。
她情绪不好,心头莫名积攒着一股燥郁,久等他不出来,索性也不洗了,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开始闭目酝酿睡意。
邵奕出来,看见的便是崭新的床单与被褥,拢起微微的幅度,她小小一只,蜷缩在靠墙的最里侧,我见犹怜。
心头涌出一股异样的情愫,他仿若是黑夜归家的人,突然看见了灯火,而那盏灯火,恰恰又是为他而留。他知道,是那样,一定是那样的!
上前,他轻轻掀开被褥,同时,按灭灯火。
一躺下,清洗晾晒过的被褥上,隐约带着的太阳味道和她身上独有的清香就飘入了鼻间,好闻到令他迷恋,不想松手,他身子轻轻朝她贴过去。
她不甚自在,失去了原本的主动,变得紧张又别扭,拒绝性地往里靠了靠。
他被褥下的手,落了空。
借由点点的月光,凝视她抗拒的身形,他面子上挂不住,脸上柔情顿时也失了大半。
他不再哄她,不再靠近,转身,同她一样,背对着她。
两个人,有着同样的骄傲,也有着同样的自卑,不确定彼此心中藏着的那人究竟是谁。
可他知,不会是他,他精心打造的局,困不住她一往情深的心!
而她亦知,不会是她,她手中的棉线,织就不出他流光溢彩的人生!
两人都无言地沉默着,沉默着……
仿佛先前的温存,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如今,雾非雾,花非花。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
情绪在逐渐冷却,心却越来越泛凉,最后只余下淡淡的忧伤围绕心头,不能去想,一想便会抽痛,一想便会忍不住驻足,不敢伸手去触碰。
幸福离他们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那么地远,远到奢想都成了贪念。
夜很漫长。
床很窄,假寐的人装得都十分辛苦。
安乔听着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终于忍不住悄悄转过身来。
而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转过了身。
月光清冷地洒在房间,她的眼落在他锋利的眉骨上,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唇线明显的嘴巴。
听说唇线明显的男人最是多情,或是是吧,她想,她见过的,最明显的,也只有他而已!
这样想着,她的手情不自禁伸到他唇边。
隔着薄薄的空气,在空中沿着的他唇线轮廓,细细勾画,轻轻描绘……
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地睁眼。
一双眸子,在黑暗的室内锐利如鹰,盯着她,目不转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