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楚留香、胡铁花、张三和向言四人正倚着船舷晒太阳。太阳照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闪耀着万道金光,那景色真是不出的豪美壮丽,气象万千。
张三道:“我没有到海上来的时候,总觉得江上的景色已令人神醉。如今来到海上,才知道江河之渺,简直不想回去了。”楚留香微笑着,悠然道:“这就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
丁枫突然从船头那边匆匆赶了过来,神色仿佛很惊慌,还未走近,就大声呼唤着道:“几位今可曾看到过海帮主?”楚留香皱了皱眉,道:“自从今晨分手,到现在还未见过。”张三道:“他累了一,也许睡过了头。丁公子不是和海帮主住同一间舱房吗?为什么不回房看看?”丁枫道:“看过了,他那张床现在还是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有人睡过。”
楚留香动容道:“其他人也没有见过他吗?”丁枫脸色灰白,那亲切动饶笑容早已不见,道:“我已经四处查问过了,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是钱风。”楚留香又皱了皱眉,道:“钱风?”丁枫道:“据钱风,他中午时分还看到海帮主站在船头,看着海水出神,钱风请他用饭,他理都不理。自从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海帮主了。”
楚留香道:“那时候甲板上有没有其他的人?”丁枫道:“那时候水手大多数都在膳房用饭,只有后梢两个人掌舵,左舷三个人整帆,舵舷上有个人在了望。”丁枫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但这六个人却都没有看到海帮主在船头。”张三道:“难道钱风在谎?”丁枫道:“但我却想不出他为何要谎。也许别人都在忙着,所以没有注意海帮主走上甲板来,海帮主站在船头的时候也不久。”
张三道:“那么海帮主去了哪里。难道跳下海了么?”丁枫黯然道:“我只怕他心中悲悼王得志和李得标之死,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楚留香断然道:“海帮主绝不是这样的人。钱风呢?我想问他几句话。”丁枫道:“今不是他当值,正在底舱歇着。”楚留香道:“我们去找他。”
底舱的地方并不大。十几个人挤在一间舱房里,自然又脏、又乱、又臭。钱风的铺位就是右面一排的第三张床。他的人正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脸,蒙头大睡,却将一双脚露在被子外,还穿着鞋子。就像是已经累极了,一躺上床,连鞋都来不及脱,就已睡着。
鲁长吉还没有睡,听有要找钱风,就抢着要去将他叫醒。叫了半,钱风还是睡得很沉,鲁长吉就用手去摇,摇了半,还是摇不醒。鲁长吉失笑道:“这人一喝酒,睡下去就跟死猪一样。”张三看了胡铁花一眼,笑道:“这饶毛病倒和胡差不多。”向言脸色一变,道:“不对,有血腥味。”一把掀开盖在钱风身上的被子,只见钱风的脖子上有一条红线。
楚留香、胡铁花、张三和丁枫都变了脸色,鲁长吉被吓得双腿发软,再也站不稳,“噗”地坐倒在地上。
楚留香目光闪动,道:“不知这船舱中刚才有谁进来过?”鲁长吉满头大汗,颤声道:“我也是刚下来的,那时钱风已经睡着了……这里的人全睡着了,像我们这种粗人,一睡就很难吵醒。”
胡铁花和张三将正在睡觉的九个人全都叫醒一问,果然谁都没有看到有外人进来过。
楚留香淡淡地道:“但丁公子刚才明明来到这里问过钱风话的,你们难道也没有看到吗?”大家都在摇头。丁枫神色不变,道:“我刚才的确来过,但那时钱风还是活着的,而且我问他话的时候,金姑娘也在旁边,她可以证明。然后我就到膳房中去问正午时在甲板上的那六个人,再去找诸位,前后还不过半个时辰。”
胡铁花忍不住问道:“金姑娘呢?”丁枫道:“金姑娘身体不舒服,和我在楼梯上分了手,回房休息去了。”楚留香沉吟着,道:“不知那膳房在哪里?”
膳房就在厨房旁,也不大,那两张长木桌几乎就已将整个屋子都占满了。水手们不但睡得简陋,吃得也很马虎。桌上摆着三只大海碗,一碗装的是海带烧肥肉,一碗装的是大蒜炒鱼,还有一碗汤,颜色看来简直就像是洗锅水。饭桶却很大——要人做事,就得将人喂饱。现在碗中的菜只剩下一半,饭桶也几乎空了。
吃饭的六个人,两个伏在桌上,两个倒在椅子下,还有两个倒在门口,竟没有一个活的,全部都被人一剑封喉。伏在桌上的两个人,死得最早,旁边两个人刚站起来,就被人杀死在椅子下,还有两个人已逃到门口,却也还是难逃一死。这六个人显然在一刹那间就已全都遭了毒手!
胡铁花咬着牙,恨恨地道:“看来这饶手脚倒真快得很!”楚留香叹道:“如此看来,海帮主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丁枫也长叹道:“不错,海帮主被害时,钱风和这六人想必已有发觉,所以那凶手才不得不将他们也杀了灭口。”丁枫摇了摇头。又惨然道:“他们刚才若将秘密对我出来,只怕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那凶手是用什么法子能令这些人守口如瓶的呢?”
胡铁花冷冷的道:“也许是他们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