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好像激励了宋如涧,他在宋简面前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局促,话一下子就变多了起来。
他说:“大婚之夜虽然不能分房而睡,但陛下放心,臣会睡在地上。”
见宋简微微一愣之后点了点头,宋如涧便唤来侍女,让她们多送来一床被褥,又将她们驱散。
他在地上铺床,宋简便坐在一旁,帮他抱着枕头。
他方才吩咐侍女时,倒是没有了在女帝面前的羞涩和局促,显得十分镇定从容,但现在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宋如涧的耳朵又渐渐的涨红了。
一夜无话。
后来宋如涧依据礼仪,大婚后要在宫内住七天时,宋简就发现,他对旁人都能神态自若的交谈沟通,风度翩翩,仪态儒雅,常常被小宫女红着脸偷看,唯独瞧见自己的时候,就会紧张磕巴,一言不合就涨红了脸。
他对自己非常客气,宋简也只好礼尚往来,非常客气的称呼他为“您”。
她问道:“您在家里没有侍妾吗?”
毕竟宋如涧在她面前的窘迫表现,看起来好像是从未和女性亲密的相处过。
宋如涧果然又涨红了脸,摇了摇头。
宋简又问:“为什么没有呢?”
按照古代的情况,十六七岁已经不算小孩了,就算尚未娶妻,也大多有了侍妾,富贵之家更是可能有好几个。
宋如涧神色稍缓道:“因为我父亲只娶了我母亲一人,我母亲曾对我说,希望我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好的丈夫。她说她很有福气,能遇见我父亲这般专一的人,希望以后,我也能让我的妻子感慨自己很有福气。”
可他说完,还没等宋简说话,便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帝会因为他提起了父亲,还说了他的好话而不高兴吗?
他神色一僵,连忙试图结束这个回复补救道:“……所以,我一直都在等我的妻子,没有侍妾。”
宋简倒是没想那么多,人是复杂而多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也都有自己的优点。宋江城可能是个奸臣,视人命如草芥,但若他同时是个对妻子深情的人,也并不冲突。
比如刘邦开启汉朝霸业,可谓豪杰,但也会为了逃命抛弃妻子,叫人难以评价私德。
人们总是觉得,一个人如果一个方面特别出众,那么其他地方也应当都很好,可事实经常是,一个人一方面特别出众,而其他方面却可以一塌糊涂。
所以宋简可能会因为有人夸奖自己不喜欢的人而生气,却不会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接受。
她若有所思的回复道:“那您等到了我,是不是有些失望?”
听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你等了这么久,却没能等到理想中的妻子,反而等到了我,实在是不走运”的意思,宋如涧立即急切道:“没有那回事,我觉得,陛下很好!”
“很好?”宋简好奇道:“哪里好?”
“我一开始曾经忧虑过,陛下会不会因为父亲的原因厌恶我,初见时,陛下又像是个冷漠寡言的人,或许很不好相处,可是这么几天,我发现陛下其实……”
“其实?”
宋如涧的脸又慢慢的涨红了,“其实,很,很……”
见他支支吾吾,难以启齿,宋简扬了扬眉毛,发现宋如涧有一种气质:或许是平常显得格外板正成熟,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逗弄他,见见他失态的样子。
她不禁追问道:“很?”
宋如涧不敢看她道:“就是,态度总是很温柔可亲,而且从不生气,又很体贴,很善解人意……”
“咦?有吗?”宋简有些莫名茫然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前几条倒还是符合,毕竟她的确对他没有成见,自然并不讨厌。宋如涧对她的态度又十分尊重礼貌,她自然友好相待,说话客气,常常笑脸相迎,至于体贴和善解人意,其实也不过就是问了问他要不要喝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她没觉得自己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宋如涧却肯定道:“嗯!所以我觉得陛下很好!”
宋简便忍不住笑了。
她想到他说宋江城自夫人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他母亲又是在他年少时就去世,房内更从未有过侍妾,恐怕就没怎么见过女子,因为没有什么参考标准,才会觉得她没有让他头疼过,就是很好。
宋简礼尚往来道:“我也觉得您很好。”
至少现在看起来,宋如涧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
他看起来是那种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父亲权势滔天,显然把他保护的很好,没有任何肮脏污垢敢暴露在他面前,他的所思所想都充满了未被社会毒打过的天真,抱有最纯粹的“结了婚就是一辈子,我要对我的妻子负责”的念头。
可是爱情应当是没有的,大约直接便跳到了亲情和责任的阶段。
但说不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