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缙率樊岳及冯戊等心腹近卫, 一共八人, 和狄谦分开后折返苍西关,一路急赶而至。
倏地一勒马缰, 膘马长声嘶鸣,前蹄抬起稳稳落地, 他随手一扯, 调正马头。
冯登高兴:“承渊, 我们刚还想着要不要停下等一等。”
“今早稍耽搁一下。”
傅缙环视一圈:“继续走, 入夜前得赶到东阙城。”
时间很紧凑, 队伍立即继续前行。
他目光落在楚玥身上。
楚玥冲他点了点头。
话没说了, 她有些不适。
接近中午,白得刺眼的太阳高悬头顶上, 眼前能清晰看见蒸腾的热浪,黄色的尘土漫天,又晒又酷。
现在已经离开了关口一带,漫无边际的荒凉, 绿色非常少,地面起伏却越来越大,坑坑洼洼的, 砂砾黄土马深一脚浅一脚, 颠簸得很厉害。
楚玥比贾泗好点,没吐。
贾泗高高大大看着不是个孱弱的,关内一路骑马也没问题,现在猛被这暑气黄尘一蒸, 却适应不过来。冯登赶紧掏出解暑药丸给他服下,然后暂和他共乘一骑。
楚玥是好点,但也被蒸得眼晕,她刚才赶紧把药丸子和水服了,好点儿,但胸口还闷闷的。
傅缙一见皱眉,打马过来,也不多说,她直接一探臂,将她整个人提到自己的马背上去了。
“啊!”
楚玥轻呼一声,直接扑在他的胸膛上,硬邦邦的撞得她鼻尖发酸,她连忙推了推,头顶傅缙冷声道:“还逞什么能?”
其实楚玥觉得自己还能坚持的,主要人多且不很熟悉,她不好意思。
可傅缙的手箍得很紧,她抬起头瞄了瞄,却见众人打马而行,并无异常,旁边樊岳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这样,楚玥也就自然了,倚在傅缙胸膛,他带着她走,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刚好给她遮挡了不少阳光。
她放松下来,闭眼安心靠着。
身后的傅缙动了动,随即一个水囊递到她手里,“喝点水,过了头几天会好一些。”
他直接撩起她的羃离和面纱,把水囊的尖嘴凑到她唇边。
要是平时,她肯定嫌弃他喝过不乐意了,但眼下谁在意这些,微微仰首,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
“能睡吗?睡一会。”
颠成这样,怕是睡不了的,楚玥想着这么想的,但她还是依言阖上了眼。
傅缙抽出遮挡沙尘和露宿之用的绒面斗篷,将她连头带身体都裹住了,只留一线气缝。
紧了紧手臂,他速度不减,打马而行。
左后侧落后一个马身的青木,垂眸,将已拿在手里的水囊,缓缓又挂回原来的位置。
……
越走越远,本来聚在一起的商队们渐渐分开,速度有快有慢稀稀疏疏的,各走各的。前后能看见商队,但距离至少数里。
越往外走,商队们越发戒备,护卫走在最外头,团团围住中间的人马货车,不时警惕瞭望,手随时按在腰侧刀柄左近。
匪患很多,有时不走运还会遇上乱兵,这一路上楚玥偶尔能看见些破破烂烂的横木车轮,零散撒在荒凉的砂砾黄土上。
傅缙一行是走得最快那一拨,他们不是真去行商,货物选的是轻便的漆器,打马一路急赶,在入夜时分,抵达东阙城。
东阙城,是婼羌的边城要冲,极繁华,汉人面孔已非主流,各种褐肤褐眼,高鼻深眼窝,浓浓的异域气息,干燥的空气中总带一些挥之不去的牛羊骚味。
傅缙竟晓得胡语,入了东阙城,他挑了一出客店,用熟练的胡语道:“剩下的客房我们包了。”
想找间空的客舍不可能,人生路不熟的低调为上。不过这些客舍也都很熟悉商队操作了,安排客房是按顺序排过来的,大客商一至,很方便就包圆了剩下的。
矮个子的褐发伙计回了一声:“好咧!”
他回头扬声告知掌柜,七八个伙计一起奔出,上前牵马引路。
人多,不好直接上手抱,傅缙翻身下马后,探臂将楚玥扶下来。
这骑了一整天的马,中午也没歇,楚玥胯骨都麻木了,要不是傅缙帮忙,她一时半会还真下不来。
往地上一站,这酸爽劲儿,面纱下她疼得龇牙咧嘴。
傅缙皱眉,低声吩咐盯着客店并轮值守夜后,他直接将她架回客房去。
楚玥走不快,双腿酸疼极麻,像密密麻麻被蚂蚁噬咬似的,实在想不出形容词,反正前所未有的爽歪歪。
傅缙放缓脚步,直接差不多提着她走似的。
一入房,他立即将她的羃离面纱都掀了,楚玥有气无力往望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