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一直都知道, 傅缙没有信全自己。
他对自己, 大约是处在一种观察状态。
不排除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不用说会难, 毕竟身份使然。只稍有不慎,却会非常容易就打破了眼下脆弱的平衡。
所以她一直都很小心, 尤其涉及楚姒的, 更是慎之又慎, 以坦白坦诚为原则, 避免造成任何误会。
傅茂一事, 她冷静下来后, 会想过或多或少能改善一点吧?
现在看来是真的。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
楚玥手边长案上,还搁了许多金银珠玉、贡缎绫罗之类的物事, 非常精致且贵重,外头绝不见的,也是刚才一起送来的。
冯戊说,这是主子命他送来的。
想来, 这是他对那日惊吓了她表示补偿及安抚吧。
这几日冷静下来后,楚玥对他当时的怒愤能理解,不过, 她也没多看这些物事一眼。
她支颌沉思。
过去了的事情, 再想已无甚意义,倒是傅缙这两日的事后行为,很值得分析一二。
他一发现自己错怪了她后,态度立即就放软了下来, 事后会有补偿安抚的行为。而且最重要的是,经此一事,他干脆利落解除警惕,不带半点拖泥带水的。
客观看来,这傅缙也不是不辨黑白的。
她不禁多生一丝希冀,若楚姒的行为始终是属于她个人的,楚家在未来没有被牵扯进去,那么楚家被灭门的结局,岂不是就能顺利改写?
楚玥精神一振。
只是她上不能控制祖父,下不能知晓楚姒的具体行为,而未来足足有好几年,这又能有什么办法预防呢?
楚玥又头疼。
“少夫人,该去凝晖堂了。”
这“尽孝”时间又到了,楚玥揉了揉额头,算了,这一时半会肯定是想不出来的,先把凝晖堂应付过去再说吧。
……
虽办法暂时想不到,但到底是有了希望,楚玥心情不错,连带凝晖堂都是开心去的。
到了地方,软轿停下,她这才敛了敛表情,露出一脸忧色,撩起帘子往里头去了。
楚姒已醒了两日,失血过多的惨白憔悴,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躺在床上连动一动都费劲。
楚玥看得心头畅快,叫你威胁人叫你下毒,自己遭殃了吧?
“姑母?”
她蹙眉忧心,眸底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恐,这是对现状和“己方”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得意一时,得意不了一世。”
楚姒很虚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咬牙冷冷说罢这句话,就急喘了一阵。
她眸光一转,看向楚玥,待喘均气后,问道:“那日,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形?”
楚玥那日,用给傅缙送新裁斗篷的借口,把陈嬷嬷给敷衍过去了。她本来担心自己出现得太突兀了,事后还仔细把要用的说辞圆了一遍,力求毫无破绽。
然事实上,她多虑了。
为防留下痕迹,陈嬷嬷这边一直都是单向联系的。且她本也并非出于自愿追随的楚姒,送完汤,她直接吞金自杀。楚玥这点岔子,她并未传回去。
楚玥将自己圆好的见闻说出来,后头追上则先模棱两可,没见质问,她就顺势隐去了。
楚姒仔细观察她,又反复询问几次,这才阴着脸揭过这事。
她唇角紧抿,也没心思和楚玥上演姑侄好的戏码,又说了几句,就道:“我无事,你且回去罢。”
楚玥自然巴不得,状似按捺住忧心,欲言又止走了。
楚玥走后,楚姒脸色彻底阴霾下来,未能伤敌半分,她却损失惨重,割腕重伤,还有乳母……
对,乳母!
她面目一阵扭曲,又是一轮急促挣喘,好不容易略平,“嬷嬷呢,嬷嬷在何处?”
“夫人?”
梁嬷嬷捧着药碗急急进门,忙按住她,“婢子在,您慢些,您眼下可万万不可损神啊!”
楚姒眉心一蹙:“嬷嬷,你怎么没去歇息?”
昨儿她醒的时间短,当时傅延在,主仆没能说半句私话。梁嬷嬷笑笑,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婢子不累,正好照顾夫人。”
她如今是要证明羹汤无毒的人,正该若无其事才是,若有异常,岂不是此地无银?
楚姒不是不懂,但她对乳母感情不浅,拧眉:“嬷嬷,……”
梁嬷嬷轻轻按住:“无事,夫人重伤卧榻,就是让婢子歇,婢子也歇不安稳。”
之前她窥空灌茶,尽力把腹中物吐出一些,能多支撑几个月。毒发得缓慢,她表面就少显病弱,坚持着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