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是位于楚地的一座小城,地处偏避,也无名气。
两道炽热灯柱穿透清晨大雾,落在斑驳划痕的围墙上,红圈白字的“拆”字,透着惨淡的白芒。
车门大开,遍布污渍的碎石地,踩进去一双猩红如血的高跟鞋。
张离夏看着街边蒸笼上冒着热气的早餐店,听着清洁工人传出老远的扫地声,打着招呼的懒散过路人,仿若隔世。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返回。
张离厦嫌弃地蹙着眉,背负双手,抬起脚步,拾阶而上。
哒!哒!哒!
猩红的高脚跟下,尽显嚣张霸气,每踏一步,就如刀切斧劈。一道道裂纹逐渐在老旧斑驳的青石台阶上出现。
身后,与这个小城格格不入的裘皮大衣在凛凛作响,仿若得胜归来的巾帼大将。
经过大门时,张离夏看着头顶随时要掉下来的半挂招牌,沉默半晌,嘴角才不经意地不屑一笑。
隐约可见其上四个大字:
“华庭武馆”。
尽管目前属于功夫再好一枪撂倒的热武世界,但不能否认仍有大量习武的爱好者,只不过应该改名华庭武术馆或者华庭武术学校更接地气些。
发黄的枯叶,在庭院地上肆意滚动;陈旧木桌子上,煮着嗡嗡响的茶壶;尼龙绳捆绑着裂痕参差的木人桩,箭靶在断墙上歪歪斜斜。
潮湿,肮脏,陈旧且萎靡。
唯一可看的是,两侧摆在武器架上的刀枪剑戟,如山林矗立,倔强地诉说着武馆昔日的繁荣。
一个身穿斑白练功服的削瘦身影,端坐轮椅上,发丝黯淡,却腰背挺直,形同他手上正在擦拭的青铜秦剑一般,苍劲,且虎死骨立。
“谁啊?”
声音异常晴朗明亮,男子转动轮椅。
出人意料的是,武馆的主人比背影更加年轻,他五官分明,双目有如黑夜里两粒宝石,模样俊秀干净,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岁,只是脸色如同练功服一般透着惨白。
“徐七小师弟!”
张离厦盯着轮椅之下,眼色讶异,又化作了然。
“我不是你师弟,师傅临死前将你逐出师门。”
眼前这个背负双手,披着大氅的女人,双眉如锋,鬓如刀裁,胸前与身材同样挺拔,凛冽的眼眸像是刀锋一般冷厉,整个人充满着霸气而又致命的危险气息。
徐臣眼神有些意外,声音却平淡的出奇,像是面对陌生人。
“但我永远是你大师姐!”
张离厦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雪白的贝齿如刀落下:
“小时候,他们都说小师弟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我不服,认为他们是老糊涂了瞎了眼,直到那些师弟一个个成了废物!呵,五个师兄,残了四个,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小师弟能做到了。不愧是声名在外的徐七剑,真是为我们那死鬼师傅涨了不少脸面。”
徐臣,败敌只需要七剑,又排行第七,人称徐七,又名徐七剑。
徐臣轻轻一笑:
“大师姐这话可是说错了,他们可不是废物。据我说知,大师兄在送快递公司每天工作十小时,风雨无阻,因其做事规矩多次评选优秀员工,生活平静且充实;作为图书管理员的二师兄就更加勤奋好学了,听说计划明年还要参加高考;三师兄也洗心革面入了洗心寺,终日吃斋念佛;倒是四师兄仍旧没有改变话痨的毛病,房屋销售员的职位天生属于他。你看,失去了武艺,他们都成为了可敬可佩的人,虽然普通平凡,却远离了世俗纷争。哎,只是可惜了五师兄,远走国外,他要是回来了,大师姐一定要告诉我,他杀心太重,或许跟着三师兄......”
“住口!”
张离厦力叱一声,用刀子般的眸光盯住徐臣,咬牙切齿:“名震南北的燎原枪,竹蜻蜓,黑佛莲,碎骨机,射天狼,自小习武十数年,落得如此下场,你到底有没有心!”
“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个身为协会负责人,武艺尽失,无法服众。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对集团名誉造成多大的损失?”
徐臣语气变得平静:
“那是你们的集团,与我无关。我只是清理门户。”
大师姐摇头:
“我不管那几个废物做了什么有辱师门的事,也不想知道小师弟有什么资格清理门户。小师弟只需明白一点,集团是我的,现在损失巨大,你得赔!”
徐臣眉毛一挑:
“陪?我只是个双腿瘫痪的残疾人,大师姐想让我怎么陪?”
咕都咕都,茶壶的肚子骤然喧闹鼎沸,像被吹响了哨子。
水开了。
张离厦大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