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漆黑的夜幕下,寂寥的挂着几颗星,星光不甚明亮,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霾,随时会熄灭。
在夜幕下,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脚踩着老北京的绣鞋,拖着长长的影子,从远处走来。
她的左手掐着一支点燃的烟,袅袅娜娜的烟气,随风飘散。在走到一个门前挂着两串红灯笼的低矮的房屋前,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门口旁边的位置。
路过的行人看到她无不眼露惊艳的神色。偶有上来搭讪的男人,会不自觉间收敛起自己轻浮的神气,仿佛怕亵渎了如花美人一般。
女子轻笑着回应着什么,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婉转的像是一只百灵鸟。
随后,男子就随着红衣女子进了房子。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男子从房子里出来,面上带着一脸满足的模样。
没过多久,那穿红色旗袍的艳丽女子也出来了,她的头发微乱,不过还是很精致,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面色看起来比刚刚更红润了些,就连嘴唇也变得饱满许多。
女子继续站在她之前站的位置,又陆续有上前搭讪的人,和先前一样,在与男人聊了几句之后,他们就进房子里去了。
在街尾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对襟的素衣,身量轻瘦、面色苍白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用白色的手绢紧捂着嘴唇,压抑着咳嗽。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调笑的男女,眼睛腥红,垂在袖子里的左手握紧成拳。
直到人影消失在矮门处,他猛的转身倚着围墙,紧咬着嘴唇,后脑一下一下的撞击的墙壁,额头上的青暴起。
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浓烈的悲哀化成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连忙用手绢捂住口鼻,在看清手绢上的绣花时,他猛的把手绢丢在脚下,用力的碾着,转而用衣袖挡住嘴唇。
良久,他终究放开了紧攥着的手,捡起地上破烂不堪的手绢,踉跄地离开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红衣旗袍面庞艳丽的女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挂红灯笼的矮房子离开,消失在街角。
“吱呀”一声,从一个长满爬山虎的小巷子里传来。
红衣女子进了院子,隐约间,看见花藤下像是坐着一个人影,就走过去瞧看。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个低沉中略带嘶哑的男声响起。
“初秋露重,你身体不好,先进屋吧!”女子温婉的说着,又上前,想要扶住坐在花藤下的男子,却被他一把拂开了。
“不要碰我!脏!”男子低吼。
“刘明学,我现在很累,没有心情和你吵,你如果不爱惜你自己,那就继续坐着吧!”女子拍了拍蹭到泥土的披肩,转身朝着里屋的方向走去。她的心里一片悲凉。
“不准走!王婉芝,我让你走了么?!”
刘明学大喊。
“你想说什么?”王婉芝耐着性子问着。
“你去哪了?”
“你不是看到了么?还问什么!”
“你做那些事情,你有想过我么?想过么?”
“呵!”王婉芝轻声嗤笑,摇了摇头,往屋内走去。
“回来!你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或许是王婉芝的嗤笑刺痛了他的眼睛,刘明学有些歇斯底里。
“所以,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要和我吵架的么?”
王婉芝快步走到刘明学跟前,眼睛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我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会卖了自己?”
“你……你不要为你的放荡找借口!”刘明学被王婉芝的视线看的羞愧,口不择言道。
“放荡?呵!”王婉芝压抑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是,我是放荡!自你病了以后,家里就没了经济来源,就连米缸也在你生病的三个月后就见底了。我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手艺,只有一个美丽的皮囊,和一个还算年轻的身子。我若不卖,你的医药费从哪来?我若不卖,你父母吸血鬼一样的贴补你弟弟,钱从哪来?你哪里来的脸这样说我?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说到最后,王婉芝的声音开始哽咽。她靠着一根花藤下的柱子,看着刘明学,眼底是说不出的苦涩。
“就算是饿死,我也不准你去做那些事!我不准!”刘明学依旧梗着脖子喊着。
看着刘明学像疯了一样的喊着“不准”,王婉芝的心凉透了。
这就是她宁愿违逆父亲,一心要嫁的男人啊!
呵!
她对着天空眨眨眼,转身朝屋子走去。
刘明学见妻子不理自己,挣扎着起身,朝着王婉芝的背影扑了过去。直扑得王婉芝撞向了一边锄草用的犁上,汩汩的鲜血从她的脖子流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刘明学一开始没有看见那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