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不下来。”
张居正走进厅堂,看着围过来的这些官员,说道:“天塌不下来,你们慌什么?现在围在这里,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元辅,我们倒是想老老实实的干活,可现在,户部侍郎被带走了,我们哪里还有那个心啊。那可是户部侍郎啊,还是进了东厂的手中,谁知道东厂那些人,会给户部侍郎按一个什么罪名。真要是像之前那样大兴冤狱,在场这些人,有哪个能扛得住?”
户部十三部清吏司之一的员外郎贾铮才一脸慌张的问道。
贾铮才是广西清吏司的员外郎,广西清吏司主要负责广西的税收、户籍等事物,同时兼领御马、象房诸仓。
周北光在倒卖银币之时,将户部很多官员和吏员都拉下了水,这个贾铮才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不像张泰鹤那样与周北光深深的绑定,但要是查出来,也难逃一死。
现在周北光被东厂带走,要是他的嘴松一些,把他供出来,哪里还有活路?
于是就跑到内阁,看看张居正有没有什么手段,能够保他一下。
说起来,贾铮才也是支持新政的,但他这个人是属墙头草的,首鼠两端,一直摇摆,嘴上说着支持新政,背地里也说过不少张居正的坏话。
张居正坐了下来,他看着焦急万分的贾铮才,说道:“你怕什么?你要是没做,案件再怎么扩大,也不会涉及到你,慌张成这个样子,莫非,你掺合了?”
贾铮才慌了,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没,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掺合进去。”
看着贾铮才这幅慌张的模样,张居正不置可否。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哼,你们这些人啊,一点都不省心。朝廷政令,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一个个的非要整些幺蛾子,现在好了?户部侍郎被抓了,这后面不可能只有他一个。贪赃枉法,就是要挨收拾,我能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张居正摇着头,声音越来越冷。
想要收服他们,就必须给他们一些压力,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什么叫做害怕,当他们被逼到绝路上后,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
当然,也要让皇帝出气,也要让皇帝抓一批人。
“行了,你们先退出去吧。此事,我自有计较。”张居正说道。
厅堂中的这些官员们见张居正下了逐客令,又说了几句求情的话,可无一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张居正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些官员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退了出去,愁眉苦脸,愁容满面。
深秋,天气已经很冷了,眼看着就是冬天,万历二年也即将进入尾声,可在这新年到来之前,这些官员们并不开心。
……
昭狱之中,周北光遍体鳞伤,被挂在一个木架子上,张诚坐在前面,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旁边摆放着几张桌子,几个东厂的文书,记录着周北光的证词。
“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张诚问道。
周北光浑身是血,语气微弱的道:“就是这些了,没有了,从银币进入户部之后,所涉及到的人,就是这些了。”
“好,看来侍郎大人非常配合啊。既然如此,那杂家就不打扰侍郎大人了,杂家就先告退了。”
张诚站了起来,拿着供词离开,去了乾清宫。
万历在收到供词之后,对这上面的事没有太多的情绪波澜。
所涉及到的那些人,万历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朝廷的这些官员,基本上都是如此,有机会贪,当然不会放过。
“兵部郎中张泰鹤,户部员外郎贾铮才,兵部员外郎蒋童生,兵部主事……”
证词上面的人物足有二十多个,基本上集中在户部与兵部,以及周北光在外面的那些售卖银币的人员。
“皇爷,接下来是拿着口供拿人还是……”张诚问道。
对于张诚来说,当然是要直接拿人,最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东厂,是皇帝手中的刀,想要让刀保持锋利,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案子,所涉及到的人,必须要多,只有不断的扩大案件,才能让东厂一直保持最佳状态。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保证对皇帝的忠心。如果不能保持对皇帝的忠心,这把刀很快就会废掉,正如之前的冯保。
万历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急着拿人,明天再说吧。对了,你去忙把张先生请过来,朕有些事情要问问。”
“好!”
张诚退了下去。
此时的张居正走出内阁,准备坐上轿子回家。
天色已晚,天空擦黑。
可轿子刚走出去两步路,就被张诚叫住。